第72章 伸手不见五指
赵羽意识到，若是张北海的态度倾向贪狼，那自己今日，可能真就难逃一劫了。
一位阴神真人，一位练髓宗师，纵然有法宝乾坤袋在手，他也几乎不可能逃得出去。
大意了！没想到朝廷的动作如此之快，早知如此，我就一走了之，不回营了！赵羽心思疾速转动。
“张大人，”贪狼先开口了：“此次，四万大军葬身大梦泽，圣人震怒。李若甫身为领兵主将，罪该万死。而且，本座怀疑他里通青面叛军，他手下的白烈、还有这个总旗赵羽，便是叛军按插进来的奸细！”
果然！赵羽心中升起强烈的愤怒和杀意。
不过他并未莽撞，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铮！”
白烈长刀立刻出鞘，可还未动作，一道柔风已将刀身按回鞘中。
首座的张北海抬手，示意白烈先别急。
他看向贪狼，笑容温和：“有何凭据？”
贪狼哂笑：“这赵羽，乃是真灵观一区区外门弟子，本没有资格修行道术，可在大梦泽中，本座亲眼见他御剑，他所修道术，难道不是青面道的妖人所传？
“此人本是雷熊麾下，却在大军开拔之前，多次前往白烈帐中密谋。想来，是在得知我军行动之后，商量如何将消息传给青面道。最后呢，叛贼吴越，果然提前知晓了我军的突袭计划，提前埋伏，致使四万将士葬身鱼腹。
“以上所言，都有人证，至于更细一些的证据，只要将他们交给我行道司，一天时间，本座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分明是行道司视普通兵士如蝼蚁，用四万人的性命当饵料，去垂钓那生长天道的碎片，可如今，却将惨败归咎于他人，这些人脸皮之厚，也是无敌了！
赵羽只觉自己已经出离愤怒。
张北海轻轻颔首，转而问道：“李将军，白百户，你们有何话说？”
李若甫冷笑出声，神色无比凄凉：“我是有错，错在...不该被一块手令震慑，放弃唤回大军，任由你行道司将四万大军送入死地！还有，白千户和赵羽何罪？通敌的是雷熊，是你行道司！”
白烈再也忍不住，于是附和道：“李将军说的不错，你娘的！你行道司明知敌军有埋伏，还是让四万弟兄去送死，就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天道碎片！该死的是你！贪狼，还有雷熊！”
他说到最后，已是双目赤红，杀意沸腾。
贪狼哈哈大笑：“你说是我行道司阻止你撤军？说我行道司已经知道叛军有埋伏？信口雌黄，可笑！”
李若甫向首座供了供手：“都指挥使，那日行道司百户上官婉儿，在我大帐中出世圣人手令，接管兵权，此事，当日大帐内的十五名亲兵都可作证，大人一问便知。”
张北海点头：“带上来！”
不多时，就有十三名兵士被带了上来，正是李若甫的亲随。
赵羽双眼微眯，这些人，竟一个都不敢去与李若甫对视，而且，李若甫说他亲兵有十五人，还有两个人呢？其中有鬼啊...
果然，当张北海问：“你们可曾在大帐中，见到行道司百户上官婉儿，持圣人令，阻拦李将军调回大军？”
十三人异口同声：“不曾！”
李若甫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贪狼，旋即苦笑道：“也是，你们家中也有父母妻儿，本将军也不为难你们。罢了！罢了！”
贪狼眸中露出讥讽之色。
这些底层兵卒还不好拿捏么？自己挨个报出了他们的老家所在、家中几口人、有无老人孩子，他们既有软肋，那纵使对李若甫再忠心，也只能乖乖听话。
哦，还有两个家中没人的，随手处理便是了。
张北海见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挥手让他们下去。
贪狼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李若甫，你之指控，全无证据，而你手下勾结妖人，偷学道术，却是证据确凿，你怎么说？”
雷熊嘿嘿冷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白烈、赵羽等人头落地。
“你放屁！”白烈大怒。
李若甫摇了摇头：“罢了，大衍已日落西山，黑暗之深，伸手不见五指。万千罪责，在我一身。白烈赤胆忠心，绝不会通敌，至于赵羽和穆红菱，他们能回来报信，阻止大军开拔，也绝不会是妖人。指挥使大人，请明察啊...”
张北海沉吟片刻，看向赵羽：“赵羽，本官对真灵观颇为熟悉，按理来说，外门弟子，是不能修行道术的。你怎么解释？”
赵羽看了眼穆红菱，后者会意，上前一步：“指挥使，赵羽之道术，是道中长老亲传，来历清白。”
说罢，递上一封书信：“这是家师葛木长老的亲笔信，请大人过目！”
张北海动容：“哦？你们是葛老的弟子？他老人家身体还好么？”
“承大人挂怀，师傅身体甚好。”
贪狼眉头一皱，雷熊也收敛起笑容。
后者心道：“怎么回事？这小鬼还真是真灵观的内门弟子？那祈连骗我？”
赵羽对此倒是不意外，早在大战结束后，穆红菱见到赵羽显露道术后，就暗中传音，告诉了他葛木信上的内容。
张北海拆开信件，细读一遍，而后递给贪狼：“真灵观葛木长老的亲笔信，说赵羽乃是他的关门弟子，一身武功道术，也是他亲自传授。贪狼大人的指控，只怕是站不住脚。”
贪狼看了看信，眸光扫了眼雷熊，后者立刻道：“指挥使，我手下有不少真灵观弟子，他们可都不知道，这赵羽曾被葛木收为弟子的事。这信，只怕是伪造的！”
赵羽也上前一步：“指挥使大人，师傅性子低调，收徒就没有张罗，其余师兄师弟们不知情，也正常。至于证明么，”
他抬手一指，阴风掠出，在帐中刮起一道丈许长的龙卷，其中更有闷雷声传出。
“这‘小风雷术’，乃是观中《雷惑元诀》中记载的道术，总做不得假。大人可请其余内门前来辨认。”
此刻，就连穆红菱也暗暗吃惊：“真是小风雷术！师弟的道术，还真是师傅传的？只是，为何从未听他老人家说起？连我也瞒是吧？而且，短短半年多，竟已成就显形，师弟这资质天赋，实在胜过我不知多少！”
雷熊还想说什么，可话语都卡在嘴中，面色渐青，极为难看。
张北海对赵羽微微颔首，又道：“贪狼大人，葛老的字迹，我是认得的，此信绝非造假。加上这手小风雷术，大人可还有怀疑？”
“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此子向青面道通风报信的嫌疑！”
赵羽笑了：“指挥使大人，如今，行道司的指控，都是猜测。可我却有证据，证明他们干预李将军撤兵，并在大梦泽之战中迟迟不到，以四万大军为饵，只为他们的一己之私!”
这话一出，满帐皆惊！
贪狼眸光深深，似要将赵羽看个透彻，什么时候，一个虫子也敢跳起来咬自己了？
雷熊也不可置信，他们手脚干净，不可能留下什么破绽才对。只是，这小子为何敢大放厥词？
李若甫死灰色的眼中，忽地泛起丝丝光彩。他不怕死，可却不想背这千古骂名，赵羽真能证明他的清白？
张北海饶有性味地看着赵羽，似乎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好！证据呢？给本官看看。若是为真，本官定然为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