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政治联姻
回到内府的和演戾气难消,屋内被砸成凌乱不说,连服侍的侍女仆从也跟着倒霉,稍有服侍不到位,得到的便是拖出去乱棍打死,短短一个时辰,进屋服侍的已有三个遭灾。
血腥味在院内久久难去,仆从死前的悲嚎犹在耳边。
一时间府内风声鹤唳,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燕公世子,仆从们可谓是恨透了。
眼见老仆躬身进屋,和演冷声问道:“可曾查出了结果?”
“回主人,这宇文氏跟慕容氏乃是世仇,我们或许可以加以利用,联络慕容氏以制宇文。”
提起兴趣的和演继续问道:“还有呢?”
“宴会上被那小贼一脚踹飞的乌丸单于审登,宴后颇有怨言,或许咱们可以引为助力。”
和演喃喃道:“慕容氏,审登,怎一个个都是胡蛮,幽州各家难道都眼睁睁看着朝廷的威严扫地?”
回答他的是老仆的沉默。
自永康元年,王俊到任幽州,至今已有三年,他对幽州本土世家的拉拢,岂是朝夕能改。
你可以骂士族们在财富官职上贪婪无厌,但绝不要小觑他们在政治上的敏锐,想让人烧冷灶,得让人看到希望,奈何一场希望之宴,已经毁在眼前。
知道丧失士族信心的和演,对宇文坚能有好意?不咬碎嚼了他,都是开恩。
如今和演要用人,只能在不受幽州官场青睐的中下层官员中挑选。
以及去寻那些没有政治资源,空剩一身力气的胡部中间搜寻。
加之急于建功的心理,便只能选择胡部了。
随后和演似乎也认清了现实,平复心情后,吩咐道:“三日后,本刺史将在府内答谢州内各家。
稍后老夫会挑选有意拉拢者,你一一登门去请。
到时候将慕容氏和审登混进来,布置上座,老夫要跟他们详谈。”
“诺。”
安北将军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王俊坐于案上,见祁弘抬步走来。
王俊示意入座,问道:“伤势如何?”
“手下兄弟有分寸的,只见血,伤口倒是不深,敷上药,不日就能痊愈。”
王俊点点头,道:“军中汉子就是比那些文士少了诸多矫情,哝,你瞧。”
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王俊跟声道:“刺史府内传来消息,和演砸了内府,又挑灯夜战,不知道在布置什么,太心急了。”
祁弘观后将信纸放还案上,道:“和演这是不服输,还想跟明公争上一争。”
王俊不屑道:“都是朝中眼高手低之辈,也不知怎么混上的公侯。
在这边地,单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心尚且不够,还要有限制胡部,抽其骨血的手段才成。”
祁弘恍然道:“不怪明公强令慕容廆多送粮秣,又借机逼宇文氏万马进献,原来皆是削胡之手段。
明公才是真正的安国定邦之人。”
面有得意的王俊扶须道:“这些都是胡部畏我大晋兵威所致,乃宣王、何龛之蒙荫,有强兵在手,胡部方能俯首听命,非畏老夫矣。
北部大蛮宇文今日已俯,幽州胡患稍歇,本是大善之机,奈何如今朝中奸佞横行,洛阳禁军损耗不休,难以支援边地,维稳只能靠地方自力。
况且幽州亦有维护朝廷之责,老夫都督幽州诸军事,顿感肩上担子不轻。”
祁弘叹道:“时局多艰,明公辛苦。”
王俊道:“若征幽州兵,府库钱粮难以尽支,周转必要伸手各家士族,稍有不慎便会将其推向和演,成都王此举真是打在了老夫的三寸上。
为了眼前的这份安宁,老夫似乎得有所转变了,勒胡之策已经不合时宜,拉拢胡部势在必行。”
祁弘沉声道:“明公是要做实先前的联姻,将女郎嫁于务勿尘和苏恕延之流。”
王俊缓缓点头,叹道:“前日或许只是口头承诺,今日朝中局势变换,成都王已显不臣之心,老夫若是不早做准备,必然是身死族灭,势在必行啊。”
见祁弘沉默不语,王俊抬眼问道:“为何不语?”
祁弘低头道:“明公膝下女郎皆是花季,务勿尘和苏恕延终归略显老迈了些。
不如,不如否了一家,换宇文坚如何?
最起码其与女郎年龄相仿,不至于婚后独守空闺,半生孤寡。”
闻言王俊恨铁不成钢的拍案喝道:“务勿尘和苏恕延皆是部族首领,拉拢就能使其兵,用其命!
宇文坚不过是宇文部世子,其主乃莫圭,两者的区别你难道不清楚?
再说此子肆意妄为,堂上明晃晃刺杀和演,老夫要是招他为婿,是要直接和邺城、洛阳开战不成!”
祁弘见王俊动怒,连忙跪地大拜道:“是末将思虑不足。”
望着跪地的祁弘,王俊无奈叹道:“老夫为父,又岂不知这婚配不合,奈何时势逼人,不得不为罢了。
女郎进我王家,自享其华,亦受其责。
虽不是新婚燕尔,但总归是家门大妇,委屈也能少些,多备些嫁妆吧。”
“末将明白。”
随即祁弘问道:“那宇文坚该如何?依旧囚于府中?”
王俊思虑片刻道:“先禁足在府中,待上些日子,再瞧吧,现阶段不要再去刺激和演。”
“诺。”
翌日,天晴日暖,在清扫完积雪的院中,宇文坚疏散着筋骨,一套拳打下来,浑身上下皆是舒爽。
一旁候着的普拔笑道:“首领的两臂恢复如初,又可以引弓劲射了。”
说起射箭,宇文坚立刻手痒了起来,道:“随我去府邸的校场中射上两轮。”
两人步至校场,宇文坚热好身张弓搭箭。
“嗖!”
一箭飞出,落在了靶朵沿,随即箭头没扎紧,竟直愣愣掉了下来。
宇文坚闹了个大红脸,准头,气力,手感是全无啊。
一壶箭罢,宇文坚已经麻木了,放下步弓,抬头看着靶朵上孤零零的一二支箭,业精于勤荒于嬉,照进了现实。
普拔见状开解道:“首领还需恢复两天,适应成长的身体,再练或许更佳。”
宇文坚用袖子拭了拭汗水,道:“近日的确是荒废了,光顾跟那帮人耍嘴皮,斗心眼了。
若是那日救观音娘之事再来,我怕套索都没了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