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帐中选址
奈何经过时间的发酵,叛军的对手已经不仅仅是闯进营内的三部了。
在宇文屈云打进叛军营内后,宇文莫圭亲率大军接应,全线发起反攻。
伺机而动的须卜欢也是瞅准时机,一边率大军发动进攻,一边又派呼延乙那楼沿途截杀败兵,所获无数。
一时间叛军四面楚歌。
同部之间到底是有些许怜悯,随着一声声劝降声夹杂在夜风里,营内降者无数。
天灰蒙蒙的亮了起来,仅仅半夜功夫,昨日还在肆虐王庭的叛军,成了昨日黄花。
瞧着越来越多的援军赶到战场,自知无力改变局势的俟亥逐忽准备拔剑自刎,却被突来的一箭,射落了剑。
元俟奚和吐六真趁机带兵冲了上去,拿下了这个擒首功。
挣扎的俟亥逐忽望向宇文坚怒吼道:“竖子!你连这最后的尊严也不给我!”
宇文坚收了臂,放下弓,伸手环指,哼道:“看看这满地死尸,曾经哪个不是我宇文部的子民和勇士,今日却因为你的一己私利,全部葬送在了这雪夜里。
如此累累血债在前,你还想要尊严?
先问问他们答不答应吧。”
周遭为俘的叛军或是出于真心,又或是出于求生欲,纷纷鼓噪,一时间不答应之声响彻天际。
俟亥逐忽任由两人擒拿的动弹不得,嘴上却嗤笑道:“我赢了,他们跟着我享福,我败了,他们自然也跟着我埋葬,公平合理。”
对牛弹琴!
宇文坚不再多言,吩咐道:“捆起来,交由大单于发落。”
俟亥逐忽被押走了,路上难免挨了几只黑脚,不过这都无伤大雅。
扑簌簌的雪越下越大,收回目光的宇文坚四望着营内的遍地狼藉,以及那不远处长长的俘虏队伍,现在他只希望活着的俟亥逐忽,能承受住大单于的怒火,诛首恶,杀贵族,进而放过这些底下人了。
眨眼便是三天后了。
这些天内,宇文坚只匆匆见了父母一面,打胜仗固然是喜事,但收尾亦需要功夫,宇文莫圭和须卜兰这对夫妇忙碌异常。
从战场下来的宇文坚主动承担起了照看家人的任务,照顾祖母拓跋夫人午睡了后,他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幼妹有仆人照料,奶娃子,吃饱了,睡得很香。
阿六敦坐在一旁,有两个玩伴陪着,欢乐着呢。
看着弟妹不吵不闹,宇文坚放心的坐到了案边,搓搓手,笑道:“士伦兄有口福了,昨夜冻的羊,今最适合涮锅了。”
阳裕瞧着不远处,鲜于六切出一盘薄如蝉翼的羊肉,眼里闪过喜色,大宁楼的涮锅在蓟城内也是大有名气的。
苏苇儿乖巧的将备好的麻酱端了上来。
宇文坚用筷子刷起一块,蘸了酱,伸到苏苇儿嘴边,道:“知道你最近没偷吃上好东西,来,第一块给你了。”
苏苇儿怯怯的看了一眼阳裕,嘴馋战胜了理智,赶忙嗦了肉,呜呜啦啦的道了句谢,溜出帐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宇文坚不免笑道:“还是以前的冒失样子,大馋丫头。”
回过头来,瞧着阳裕,宇文坚问道:“怎么?是觉得我对苇儿太过宠溺了?”
阳裕点点头,道:“我也是头一回见,主家会对奴仆如此宠溺的。”
宇文坚笑着摇头道:“若是在我眼里,士伦兄和苇儿是一样的,士伦兄会不会觉得有被冒犯到。”
阳裕并未答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宇文坚知道,阳裕再不得势,但他经受的贵族教育,也绝对没有平等待人的一面,贵贱早在九品中正制里写着了。
不置喙的宇文坚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入铜锅中,道:“你就当她将来会入我的家门,便好。”
能许妾位!
宇文坚这手笔勾起了阳裕的好奇,问道:“以世子的地位,想拥有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何非要选个女奴?”
宇文坚边捞着肉,边想了想阳裕能接受的由头,道:“我自南下蓟城,无一日不在奔波,哪里感受过半分童年之乐。
唯有看见苇儿,才能让我勾起几分孩童时的回忆,你权当是在弥补我的心中之憾吧。
不提她了。
士伦兄觉得此战过后,我若提议建立新都,能在王帐里获得支持吗?”
阳裕思虑道:“宇文部连年征战,麾下牧民已至承受极限,若还是要继续压榨,怕是离新叛未远。”
宇文坚自然也知道兵祸加大兴土木会带来什么结果,但若是不行此道,东北诸部心难安,这必将影响到他今后的打算。
宇文坚道:“若不趁此机会拿下此事,今后怕是更难了。
我宇文部的贵族对铸城兴趣本就不大,在论多少日子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此事必然要快刀斩乱麻。
否则一旦让贵族们将叛军的俘虏都吃了下去,再吐出来怕是难了。
到时候就算此事硬在贵族大会上通过了,连人都没了,更遑论铸城。”
阳裕眉头一挑,道:“世子要先抢下人,再行铸城?
这岂不是要强上,只怕一无选址,二无图纸,硬着头皮盖怕是难成。”
宇文坚眉头一蹙,随即又舒缓开来,随口胡诌道:“选址之事,我昨夜有梦,明日便能带你去看。
图纸的话,我也能大体说给你,不过到时候还需要士伦兄画于纸上,与我共说王帐,以成此城。”
阳裕咋看宇文坚都是想拉着自己下水,充当骗子,但这闹的也太大了些,若是宇文莫圭知道他和宇文坚一起造假,宇文坚或许没事,自己怕是得是个郑国二号。
阳裕连忙摇头,劝道:“世子,历来铸城之事各国皆是徐徐图之,岂能盲上,求快。
依我之见,还是请洛都匠造新制一图,按图索骥,方能安稳。”
知道阳裕对此事持谨慎态度,一时间宇文坚也不好强求,道:“先吃吧,吃完我带你去选址看看。”
一场普通的饭局,愣是让阳裕味同嚼蜡,有了种上贼船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