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爆眼
今夜有人无眠。
砰！
一扇宅门被踹开。
“谁？”
“大胆贼子，安敢来赵家放肆？”
“家主，家主呢？”
“别叫了，没见家主在院子中央跪着吗？”
……
赵英双眼之中带着茫然，看着家族众人被押送一一押送到来。
他不明白，自己刚刚躺下，这一堆人，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
而且还如此精锐。
在压制家族中人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尽管心头有些慌张，赵英却把形势看得很明确。
对方尽管将所有人都压了起来，但是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赵英目光扫视着，希望在这群人中找到首领，好进行谈判。
“赵英！”一人站了出来，声音嘶哑。
这人就是首领吗？好魁梧！
赵英心道。
在这人站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其它人的目光都是同时变化着。
这人就算不是首领，怕是也是一个头头。
赵英沉声道：“我赵家如何得罪了阁下，竟然让阁下深夜来袭，出动如此精锐？”
赵英的话有些自嘲的意思。
的确，赵家现在大小只也就四五只，说是老弱病残说不上，却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财富别人是看不上的，那就只有仇恨。
可任由赵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到底是如何的仇恨。
自己继任以来，明明将家族子弟严格管教，无论男女，都是礼仪到位，连红颜祸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魁梧男子却没有回答，而是道：“赵英，你想要活命吗？想要赵家活下来吗？”
赵英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
魁梧男子点点头。
拉着被捆住的赵英，来到了一件房内。
这是赵英的书房，这里放着他多年研读的书册，但落座在座位上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自己则像是犯人一样。
赵英不由苦笑，却不敢过多留存，迅速恢复了常态。
魁梧男子沉声道：“我听说你和方明的表妹，有一段故事，我想请你，把她约出来，到时候，赵家所有人的性命，自然就抱住了。”
赵英一愣，恍然道：“你和方明有仇？！”
花嫣然的底细，赵英也是知道的，当初和花嫣然交往的时候，更是多次犹豫。
但是后来，两人渐渐两情相悦，赵英就将事情瞒了下来。
在花嫣然说出要为自己介绍的时候，赵英也是极为惊讶，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花嫣然的话中，赵英也可以判断出，方明这人的行事作风，怕是会把自己查个底朝天。
果不其然，生意黄了，或者说在黄的边缘。
但在赵英看来，这只不过是华文西还要请示罢了，请示过后，自己照样是要被踢下来的。
甚至，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没想到，方明的敌人，竟然在这时候就上门了。
自己说出去，或许能够威胁到方明吧。
赵英抬起头，惨然一笑，道：“妄想！”
说罢，将太阳穴对准书桌尖角，撞了下去，一意求死。
砰！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赵英跌倒在地。
吃痛皱了皱眉，赵英听到了椅子上传来的嘶哑声音：“这么急于求死，难道你就不顾赵家众人的性命了吗？”
赵英绝望笑了笑：“方明的性格，我早已了解了一些，他能够轻易发现是我泄密，到时候，赵家还不是死？”
赵英很清楚，赵家根本没有实力，抵挡住身为铁鲸帮堂主，潜龙榜天骄的方明，反应过来的怒火。
倒不如现在，死个干净，来得痛快。
“嗯，那你就等着吧。”
话音落下，赵英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却连房门都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
来无影去无踪，这是什么？难不成，是鬼？
短暂惊悚过后，赵英也是回过神来，对方大概是武者，还是高品级的武者。
或许不如方明，却也应该不低。
想到这里，他再次心如死灰，站起身来。
看着坚硬的木门，摇了摇头，一口气冲了过去。
咯吱。
砰！
啊！
我都没叫？门叫了？
赵英疑惑睁开眼。
就见自己十弟蜷缩在地，捂着脑袋，满地打滚：“大哥，你，你干嘛……”
没有后文，赵军已经是被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刚才本打算推门看看其中情况，谁知道就被当头一推。
赵英扫视周围，只见自己的族人，早已站在门口，一个个看向自己。
那目光之中，带着异样的笑。
就算他已经经受大风大浪，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心里仍旧无比尴尬：“那个，七叔，麻烦帮我松了绑。”
“来了来了。”一位老人这才慢悠悠过来，给赵英松绑。
绳子粗长，老人弄了半天都接不出，还是后面几位青年，意识到了族长被绑，上来把绳子用利器割开来。
解完绑，赵英揉了揉自己有些勒痕的手腕，这才有闲暇心思，观察自己族人。
没有一个受伤的。
由于族人只有大小三两只，战力更是弱到可以忽略，是以几乎被瞬间捆成了粽子，就被押送到院子里了。
所以除了一些地方，有少许的勒痕之外，甚至就连磕碰都没有。
“家里的东西有丢吗？”赵英沉声道。
“没有，甚至连东西都没有任何的损坏，搞不懂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位大成武者说道。
他满脸羞愧。
自己身为护院，却没有进到责任，实在是枉费了赵英平时对自己的好了。
“秦叔，你不必……”
赵英连忙安慰一番。
这一次敌人来得如风似雨，别说护院，就连自己，都是迷迷蒙蒙。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
……
将衣衫脱下，华文西道：“堂主，赵家那边要如何处理？”
方明摇了摇头，道：“把兄弟们的钱分好，然后给赵家点生意，富裕一点，不小，不大。”
华文西点了点头，将方明的衣衫接过，这才转身，面对众人，沉声道：“各位幸苦了……”
……
清晨，雾光和蔼。
赵家人从昨夜惊慌之中醒来，继续着一天的生活节奏。
哪怕是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为了家族的生活，那些店铺还是要经营，那是商路，还是要跟进。
哪怕去掉培养武者，豪华出行，一切等等。
赵家，也已经是接受不了更多的收入减少了。
一座小酒楼之中。
赵英面色忧虑，将一点银子，在自己的掌心处反复，反复摩挲着。
既有一点不舍，又一点惭愧。
尽管这是自己的钱，但用来做这种事，是否是不该的呢？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赵英面色一喜，来到门前，打开，笑道：“嫣然！”
花嫣然见心上人早已等候，顿时露出笑容，道：“英哥儿，你来了。”
两人有些羞涩坐着。
赵英心里不由有些怪异的感觉升起，不由为自己惺惺作态，感到苦笑。
好歹自己也是一家之主。
却在谈情说爱方面，如此腼腆，显得做作，不过……这种感觉赵英并不排斥。
两人坐在一边，吃着一些便宜的酒菜，不时相互夹上一些，脸色都是不由耕者红润起来。
渐渐的，两人的双手触电般接触，分开，又紧紧握在一起。
这时候，吃不吃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握着也就够了。
赵英尽管是第一次谈情说爱，导致现在有些紧张，可毕竟是能够在赵家生死关头，出来领队的人，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过家常三道。
尽管比起寻常百姓已经是好到需要逢年过节，才有可能看上一眼的。
但对比起自己的身份，还有花嫣然现在的身份来说，还是太过于寒酸了，不由心底生出一丝酸楚道：
“这家酒楼差了一点，嫣然让你委屈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等我，过段时间，赵家就会调整过来了，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好些的酒楼。”
这是赵英在想到方明的生意可能行不通之后，想出来的一条生路。
海外！
将所有青阳州的生意，统统砍掉，前往海外，求取一线生机。
在海外，无论是安家，还是城主，都没有办法，做到很大的影响力，那里的货物，又是如此深受欢迎，前途十分广阔。
只是危险重重，所以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够将市场开拓出来。
要是可以，赵英也是不想去，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去！
花嫣然摇了摇头，惊呼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道：“瞧我这脑子，英哥儿，我表哥答应把一些生意交给赵家了，这是文西掌柜下达的书面，你看看！他说已经盖章了，我也看不懂这些。”
赵英呆呆看着文书，被花嫣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脑子一团浆糊。
文书是真的。
这些日子以来的经验，让他当牛做马卑躬屈膝的同时，自然学到了一些本事。
他呆愣的原因，是脑子闪过了一道霹雳。
他笨吗？并不
甚至无比聪明。
要不然也无法吸引到花嫣然，外表这种，花嫣然身边是真多。
对于花嫣然来说，真正需要的，是真正的才华。
赵英恰好就是有资格的人。
而太聪明，往往就容易把一些事情关联在一起。
自家刚受到打击，交易就成了。
这……
赵英顿时感觉后背针扎的寒意。
似乎，要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英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花嫣然摇了摇文书，有些疑惑道。
赵英回过神来：“没什么，嫣然，这文书写得真好，尤其是你堂哥写的字，好工整啊！有大家风范！”
花嫣然一笑：“那是当然，我姑丈本来就是……”
两人热切聊了起来，感情急速升温。
赵英适时给点反应，脸上笑容就没有停过。
无论自己想的是对是错，都不重要了。
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连受伤的人都没有，顶多就是被勒出瘀伤。
可是赵家保住了，自己和嫣然，貌似也可以在一起了。
自己算是获得认可了吧？
自己已经参与了花家的事情，现在被这样，也算是活该。
好像，一切都不错啊！
……
这是清风拂过的一天，入夏之后，凉意更是无比明显。
“堂主，青云道长在前面。”华文西停下马车道。
方明眸子变化，直接下了车。
目光扫视，就看见走在茶摊上，喝着茶的青云道长。
方明上前，恭敬道：“道长。”
青云道长看了马车后面的板车，上面是布袋和木箱。
布袋里面的东西，散发出来一丝异香，周围人都不由注目，却又看见铁鲸帮的旗帜，而不敢靠近。
可还是有人驻足停留，眼神之中的贪婪在不断压制又浮现。
木箱里面，是沉重的黄金，青云道长轻易就能够感受到。
他沉声道：“我很抱歉，发生这种情况，方明。”
“安远你要处置的话，我并不在乎，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对于蛇莲，还有文若山，你最好不要杀了。”
方明眸子不再看向青云道长，转身道：“为什么？”
青云道长叹气道：“你有绝对的把握，斩杀蛇莲，文若山吗？”
“算是老道的一个人情吧，这个人情之后，老道再也不欠蛇家。”
“如何？”
方明沉默，径直上车。
华文西没有开口，手中的鞭子握在手心，沁出汗液。
“好。”方明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又对华文西道：“文西，走吧。”
“走！”
华文西一挥马鞭，车队再次启动。
……
安家。
安远怀着忐忑的心，在房间里面照着镜子，不断整理着自己的衣冠。
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像潮水一样，闪过他脑海的同时，让他多次喘不过来气。
几乎窒息而亡。
咚咚咚。
“老爷。”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让安远面皮微微颤动。
又不动声色开口道：“人呢？”
“老爷，蛇小姐说她会看情况过来，铁鲸帮的方堂主，已经在厅堂里面等候了。”
方堂主，方明。
安远身体跟着名字的节奏，颤抖了起来。
哪怕他是族长，掌管着上百人的家族，上千人的生计，都无法抵制死亡的威胁。
良久，良久，安远抑制住了自己的恐惧。
吞了口唾沫，安远声音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道：“走！”
……
方明坐在厅堂首位，并不焦急。
因为安家老少，全都跪在庭院中央位置，享受烈日暴晒。
“娘，为什么我们要跪在这里？”
“别说话。”
……
听着周围的声音，方明不为所动。
这时候的他，在安家所有人眼中，简直就是个恶魔。
“族长，族长救救我们啊！”
“族长啊！”
“老夫，老夫要受不了了……”
“三十二叔！”
……
众人一片哀嚎，目光求助看向安远。
安远勉强笑了笑，带着一丝惨淡，决然，径直来到方明面前，道：“安远见过方堂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求，老弱生存，延续血脉！”
方明缓慢睁开眼。
呼！
一道热气从口中突然喷出，周围空气几乎跟着燃烧起来，掀起一层层热浪，一些老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吐气成剑。
气血后期的境界手段，方明现在已经能够初步施展出来。
尽管有些生疏，但杀死一般气血三变简简单单，也足以斩杀安远。
啪！
一鞭挥来，在半空之中，就要接近安远的时候，被一鞭打碎。
碎裂的气体散开，残存的威力，还是像利剑一般，些许划过安远的脸，有数十道划痕流出鲜血。
“嗯……啊……”
安远喉咙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却不敢说出口来，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和脸上的血混为一体。
那早年儒雅的脸上，就像是被戴上了一个血痂形成的面具。
“别杀他！”
蛇莲一步步艰难来到安远身边，大喝一声，鞭子在地上不断晃动，显示着主人的不安。
方明眼中，杀意爆射。
“我只是答应不杀你，没说你还有得选！”
无声之间，方明抬起手，无边巨力汹涌澎湃，大海潮汐隐藏其中，暴虐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眼前凭空出现一头洪水猛兽。
咆哮之间，一巴掌扇向蛇莲。
砰！
这一巴掌在蛇莲眼中只是一闪，就化作了流光，将她扇到了院子的墙上，整个人都镶嵌在了其中。
右脸骨骼都从皮肉间穿了出来。
“我有半根宝药，你要是放过他，我就给你。”
蛇莲下巴微微动弹，鲜血不断淌落，滴答一声，落地。
宝药？
方明冷哼一声，看向地上的安远，拂了拂袖子，擦到了安远的脸上。
接触到了眼睛。
砰！
鲜血从眼球之中一下子喷溅了出来，噗嗤一声，全部落在了地上。
“今天送到商堂，不然，我还会来的！”
方明离去，院子之中的大部分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只有少数的人，盯着恐惧，在人堆之中呼喊着。
“族长--”
“三十叔--”
……
方明回到宅子之中。
华文西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盒子，道：“堂主，这是安家那边人送来的东西。”
方明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用着一个墨玉盒，很好保存着一颗血红色的人参。
品相比起之前的那一颗，算是很好了。
没过多久，青云道长也来了。
见方明不动声色坐在院子中央，青云道长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晋升气血十变，由于底蕴不足，导致差了一口气。”
“蛇家那时候也算得上财大气粗，直接给了我一颗三百年的宝药，给了我巨大的推力。”
“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件事上，把这份人情交出来。”
“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方明。”
“就这一次了。”
方明摇了摇头，道：“青云道长也是一番好意。”
“我之前杀心浓厚，倒是没有思考任何后果，现在倒是明白过来。”
“蛇家只怕是势力不小，我就算杀了蛇莲，只怕只会来到更加强大的高手。”
“蛇莲的态度还算好，要是换一个，怕是实力和态度，就远远没有这般的了，青云道长开口的时候，怕是也有这方面的思考吧。”
青云道长笑了笑，道：“你能够保持清醒，我很高兴。”
“这颗宝药，你有什么打算？”
方明将盒子合上，道：“拿去将秦重救活就是了。”
青云道长有些动容，道：“你原谅他了？”
方明道：“从未原谅，一次背叛，一辈子就不该信任。”
“但是曾经是我哥哥，曾经是赵叔的弟子，这颗宝药让他延续生命，算是把这段情，还了。”
青云道长叹息一声：“你的性格果然如此，既然如此，那老道就准备开始炼药了！”
本来，青云道长是要将宝药，运用到化刀汤之中的，不过既然方明有其他用处，那青云道长也就不强求了。
“接下来几天，我们三人，即将闭关，这时候切忌打扰，一旦打扰，你怕是就要等到明年，才有机会再次炼制了。”
按照刘文龙的渠道，白云参的获取，最多是一年得到一次用量。
这次用完，也没有办法填补这份药材的空白。
方明点头，表示明白。
……
“安远！”蛇莲大声喊道，鲜血不要命从嘴角流落。
“主子。”安远带着纱布走来，手上捧着一碗汤药。
“你个白痴！”蛇莲一巴掌扇了过去。
安远的左脸顿时肿了起来，倒在地上，差点无法站起。
一巴掌过去，蛇莲心头的怒火这才小了一些。
作为异人血脉的拥有者，她的恢复能力非同一般。
哪怕是被方明差点打死，可是在丹药的滋养下，还是很快恢复了。
“给我拿些食物来。”蛇莲眼中闪着血腥的光芒。
“是！”安远连忙吩咐自己的一位心腹，去带些人来。
“主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安远问道。
蛇莲道：“我弟弟就要过来了，我前几天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就在文阳城不远，你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将种子现在有限的土地上种植下去，起码要保证有一定的份额，要不然的话，你我都要完玩！”
“知道吗？”
“是！”安远想到蛇莲的诡异手段，还如此恐惧蛇家，内心充满了后悔。
但自己现在，已经和蛇莲进行了深度绑定，就算是想要脱离，都脱离不了了。
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够捞到一点好处。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感受着眼睛之中的剧痛，安远剩下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蛇莲却是冷声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要不是你安家上面老祖说话，老娘才不会保你！”
“记住了，下次要是你再出事，就别怪我，先把你给交出去了！”
安远一叹，“是。”
“老爷，人带来了。”心腹在外面低声道。
“带进来！”安远冰冷开口。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走路了进来。
安远转向蛇莲，道：“主人，我先出去了，你先享用！”
蛇莲冷漠道了一声，安远这才离开。
蛇莲热切看来进来的小男孩，露出一丝恐怖的笑容：“过来。”
院子外，响起血液喷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