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南无涯
马车上，方明正在沉思，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姜颜竟然在呆呆看着自己。
不由笑道：“怎么了？”
姜颜摇头又点头，脸色很不好，看上去有些话憋在心头。
不知经过了多少的思考，最终，姜颜还是开口道：“方明，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吧。”
方明扬了扬眉头，皱眉道：“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实力不够吗？”
“不是。”姜颜倒是没有这样认为：“你的实力比我还高，实力自然是够的！”
“但是……我不想你受伤，甚至，因我而死。”
“这次可能会牵扯出来很多事情，别说保护我，要是出现意外的话，我怕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我不想你出事！”
方明一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说会帮你，那就一定会帮到底！”
“就像你上次一样，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总会有出路的，更何况，这一次还有南无涯他们，算得上什么难关？！”
“安心吧。”
姜颜不再说话，低下了头，双眸通红。
……
夜晚，群星璀璨，清风吹过。
空旷院子，只有姜颜提棍，一人静静站立。
苍龙棍在她手中，一层漆黑气血，从她手中，慢慢包裹住整棍苍龙棍。
砰！
沉重的苍龙棍被浓厚的气血裹挟，一层绿光在漆黑之中微微闪动。
苍龙棍重量骤然增加，直接让地面破开了一个小洞。
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树。
就是这棵大树，让姜颜选择了这座院子。
砰！
姜颜动了！
苍龙棍在冰凉的月色下，掀起一阵狂暴的飓风，围绕在姜颜周身。
本来形成巨大阻力，却被一层巨力冲开，对姜颜的动作没有任何影响。
一条巨龙般的长棍，在姜颜的手中飞舞。
一声声低沉的怒吼，从姜颜的口中发出。
这种音节，有助于加快武者感悟神意。
姜颜从已经修炼了许久，只为感悟出苍龙体之中的神意。
砰！
苍龙棍正要落地，却又在半空中被姜颜手臂一震，生生停住了向下砸落的苍龙棍。
巨力在半空中爆开，一下子掀起了一层层气爆。
“还是没有能够感悟出来……”
姜颜重新立棍，蹙眉呢喃，苍龙棍在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要快了……”
姜颜眼神愈发深沉，看着远处院子，心中第一次升起了紧迫感。
一道身影在脑海中浮现，让她不由摇了摇头，脸蛋有些不知道是运转气血，还是何种缘由的滚烫。
……
“飞云纵……”
方明伸了个懒腰，借着灯火，将秘籍一页页翻开。
这本秘籍，是他从虎威山得来的。
和九阳拳不同。
九阳拳的拳谱，主要还是神意的运用，气血只不过是辅助作用，所以图谱不会很复杂，简单易懂。
飞云纵的图谱呢，尽管也是有着神意的运用，但由于本身的动作的繁多，导致涉及的变化超乎想象。
方明尽管已经看了很多遍了，现在再看，还是忍不住频频移开目光，又强行勉强自己继续看下去。
根据青云道长所说，气血武学白鹤功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作为自身气血武学修炼。
但飞云纵，倒是可以深入修炼。
方明也是多次观看整本秘籍，并且还和铁鲸帮之中的一些身法武学相互对照。
最后发现，无论是铁鲸帮中的身法武学，还是一些其他武学，都没有飞云纵的层次要高。
飞云纵的复杂和使用出来的提升，绝对是铁鲸帮内所有武学的数倍。
“飞云纵应该也算得上是顶尖武学了吧？”
方明带着不确定，第十几次翻看了飞云纵。
这本武学上面记载的倒是不多，通篇没有一点的水分，全是气血运用的方法。
相比起方明接触的铁鲸帮的武学，这本武学已经是方明接触过的，唯一仅比九阳拳低上一筹的武学了。
“举重若轻，轻重自如……轻若白羽，重若神山……气血顺逆，游走周身……”
方明将功法放下，口中呢喃着关键之处。
慢慢的，方明闭上了眼睛，静静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足足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脑海之中，已经运转了数百遍的身法明细。
武学：飞云纵（入门）（+）
猩红色的光芒，和其他的光芒形成鲜明对比。
“加点。”
方明心中轻吟，身体内一部分阳气顿时被抽取。
方明体内，已经觉醒了五股阳气，换算成方明之前计算出来的单位，一共有着十五单位。
“抽了十二个单位，比起九阳拳还要多一点。”
感受阳气被抽取的数量，方明皱眉。
不过，要是真换算下来，好像也是正常的，和九阳拳相比只是多了两个单位而已。
要知道，九阳拳可是有着神意的，修炼的时候，有着神意简单了简单了不止一点。
而飞云纵和方明的武学本来就不是同一种，还没有感悟过神意。
只是消耗两个单位的神意。
要是真算下来的话，还是很划算的。
方明不再思考，因为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一片空间之中。
空间之中，他看见了自己施展着飞云纵。
笨拙，连贯，掌握，熟练……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方明才走到了娴熟的地步。
这一刻，方明将骨骼只见的摩擦，气血的碰撞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膝盖只见的细微经脉，骨骼之间，可能造成的撕裂伤，错位伤，折断伤，全都无比明显展露出来。
飞云纵不愧是顶尖功法！
方明要是真的自己去修炼的话，怕是要吃不知道多少的苦头。
这些错误，都是一点点用身体体悟出来，才能够明白的，就算是有自身经验的武者，也要吃一番苦头，才能修炼成功。
方明睁开眼睛。
一时间，庞大的信息，让他太阳穴高高鼓起，身体内的气血，一点点接受着大脑传来的那种意识信息。
方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发生轻微的摩擦。
完美！
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状态！
特效：举重若轻
“举重若轻……”
方明目光一动，踏出一步。
迈出这一步，方明的身体，就像是天上的一朵白云，空中的一片落叶，风中的一片白羽。
眨眼之间，方明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三丈之外，空气之中的阻力，对他来说，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这就是，白鹤吗？”
一次实验，方明将脑海中的所有飞云纵收获全部吸收。
其中，就包括了一头类似白鹤的气血化形，在气血运转的时候于经脉升起。
飞云纵运转的时候，白鹤顿时飞腾了起来，紧紧追随方明的脚步，让他的速度更加流畅。
这就是，白鹤神意。
只不过，由于方明没有修炼白鹤功，而是靠面板，强行推演出来的，所以在速度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这也够了，我现在的速度，比起之前还要快了数倍，赵血衣应该不会太过逆天，要不然的话，秦王之前也不会有信心将任务，伪装成五级。”
方明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就是要帮姜颜抓住赵血衣，其余的一切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一旦抓到赵血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带着姜颜一起跑路。
至于和白敬之斗一斗……
方明觉得，在修炼刀经之前，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想的好。
……
一个接近离阳城的小村子。
白敬之骑着白马，配上俊朗的外貌，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位少年侠客。
这时候的他，丝毫没有一点血腥气，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平常到底吃些什么。
住进了一间客栈房间，他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四周。
作为顶尖的诡人，他的感知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
就算是同阶的高手，他都可以轻易感受到存在。
他正在检查周围，是否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一边扫视，他的眼中尽是惬意，这里都是臭鱼烂虾，被说威胁他，就算是伤到他都困难。
接下来的交易，说不定能够不掀起一点波澜完成了。
直到，他感受到了一股敛而不发的霸气。
他整个人的动作一滞，脸上闪过怒气，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捏碎：“霸气不发！南无涯！靠！”
怒气让他的表情不由狰狞起来，轻哼一声，他叫来小二。
“客官……”
小二走进客房，正在疑惑间，却戛然而止。
伴随着一阵撕裂声，白敬之的房间一震，又不再变化。
“真难吃……”
白敬之眼角闪过戾气，看了一个方向一眼，手中拿着一个大葫芦。
再次轻哼一声，他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白马想要呻吟，屁股却被拍了一巴掌。
白马的屁股传来巨力，顿时让它奔腾起来，嘴巴又被钳子一般的手，紧紧抓住。
狂奔的声音，却宛如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一瞬间，白马已经来到了十几丈之外。
客栈一楼。
由于小二上楼，只能掌柜招待着客人。
客人们十分粗鲁，猜拳吵骂，问候祖宗，嬉笑怒骂，寒光闪动……
掌柜在人群中走动，背脊上寒气和热气混杂。
勉强走出人群，这才擦了擦额头上许久不曾有的汗珠。
甩了甩手，掌柜不由开口怒骂：
“这小子死哪去了？真是该死，等我看见，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就在掌柜怒骂跺脚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客栈。
那是一位年轻人，身穿黑色背心，黑色长裤，留着板寸的头型，四四方方的脸上，是憨厚的面容。
与此同时，掌柜嘟囔一声：“什么情况？”
脚步紧张走了几步，发现周围的空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血腥，那些客人，竟然一改常态，安静了下来。
并且相互之间，面面相觑，明显事对各自的行为感到懵逼。
什么情况？这群只知道动用蛮力的白痴，难道是被割了卵蛋吗？
掌柜的皱了皱眉，感觉空气竟然多了一丝压力，扫视四周，却也找不到一点原因。
少顷，青年人来到了掌柜身边，颇为和善道：“掌柜的，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位身穿白衣，骑着白马的青年？和我差不多年纪，他喜欢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很有君子风范的人。”
掌柜犹豫了下，冷哼一声道：“那人在楼上这间房间里。”
掌柜手指着楼上的角落，随机没好气说道：“那人是你朋友？话说，那人是真装！来到离阳城，还拿着个扇子，要不是我早就已经金盆洗手，少不得把他宰了，你劝劝他，让他别再装了，老子看得过去，老子这里的客人都看不过去。”
青年点了点头，道：“掌柜说的有道理，说实话，要不是我现在还没有压倒性的力量，能够杀了他，我绝对会把他给杀了。”
青年说出的话，得到了掌柜的认可。
毕竟这里是离阳城，是整个青阳州，最爽，最棒，最好的地方。
在这里，杀人就是吃个饭的事情。
掌柜正需要夸赞一下这位青年，就见他手指轻轻朝着自己指的位置。
掌柜一愣。
青年的手，绝对是掌柜见过最好看的。
就像是最温润的白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见一个毛孔，简直不像人手，而是仙人的手，神明的手。
这只手只是停留在口中，就散发出一道白光，朝着那个位置射去。
噗嗤。
劣质的木板被射出了一个小洞，滴答滴答，鲜红刺眼的血液，一滴滴落了下来。
青年叹息了一声：“还是来晚了，还好死的人不是一般人。”
“不过有些可惜，还是让他跑了，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要是真这么容易能杀他，也就不会连路正阳也闭关了。”
转头，青年从背心里，拿出了一本册子，对着掌柜道：“掌柜的，你是杀人刀，张三吧？”
掌柜脸上的表情化为了冷漠，眼神也没有了刚才的暴躁，转化为了森冷，眯着眼看着青年：“年轻人，你到底是谁？难道不知道，有的话，心里知道就行，说出口的话，就是大祸吗？”
“你是和我有仇，还是说，和我背后的人有仇？”
因为在离阳城，哪怕是城附近的小村子，大家都知道只要是个人都有罪。
可谁都没有对对方的身份刨根问底，甚至这样，直接指明了出来。
一般，就算是有仇的，也是放到幕后去做。
青年笑了笑，转头看向客栈里面的其他人，道：“你是平山刀客，你是风火大刀，你是采花小郎君……”
三百多息时间，青年竟然将所有人的来历念了一遍。
霎时间。
刺啦，哐啷……
刀剑，暗器，铁鞭，折叠棍……数十种兵器，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掌柜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惊恐，惨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这些信息，谁没事会去掌握？
要知道，这些人，涉及到了青阳州所有的城池。
无论是有没有诡异的城池，这里都有人。
这么多的信息，光是收集，都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
这时候，众人目光中的杀气，在空气之中，几乎要凝聚成了实质。
最终，有一人忍受不住周围的气氛，率先站了出来，冰冷道：
“够了，别说了，你还是去死吧！”
声音伴剑。
一朵朵剑花，银光闪闪，在空中绽放森冷的寒气。
人群中，有不少人认识这朵朵寒莲，顿时惊呼：
“银莲剑法，这人难不成是神莲剑派的叛逆？他怎么回来这里？”
“你还真猜对了！这人本来是神莲剑派这一代第三位弟子，后来对掌门夫人起了淫心，最后还得手了，你说，他能不来吗？”
“这人真是我辈楷模啊！我竟然有点羡慕他。”
……
“好剑法，好剑意，好剑材！”
青年连道三声好，对于剑客的招法，很是欣赏。
因为他有一个朋友，也是剑道的极致，一手剑法让无数青年震撼。
但，看着眼前足以位列青阳州前列的年轻剑客，青年还是叹息一声：“明明有着这般天赋，你又何必淫人妻女，还恬不知耻，盗人典籍！”
轻轻挪步，青年并没有对剑客动手，慢慢观看着唯美的莲花，眼中尽是可惜。
在剑客气息一滞的时候，青年可惜道：“李剑主，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啊！”
被称作李剑主的青年一愣，随机冷冷一笑：“小子，你根本不明白，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你要是尝过了，我敢保证，你绝对会比我还要欲罢不能。”
“这世界上，女人，就是男人最大的敌人！”
“但是，我甘之如饴！”
李剑主手指轻弹剑锋，剑意越发坚定显示出来，寒莲被勾勒得越发连绵，紧凑。
劲风呼啸，剑气逼人，寒意四起。
青年叹息一声：“不知悔改，或许这就是来到这里的人的脾性吧。”
“也对，我也是白痴，以为真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这一刻，青年好似泄了气，对于周围人充满了怜悯，还有，厌恶。伸出了手。
“不可能！这人到底是谁？是谁？！”
“这只手，我感觉我的心脏要爆了！爆了！”
“难道，难道是他？！那只手，那只白玉一般的手。”
周围的都被那只手震慑，浑身战栗，想要说话，咽喉却像是被扼住了，身体更是连动都动不了。
那白玉一般的手上，绝对没有任何的防具，甚至连气血都没有覆盖。
可就是这只手，在所有人的意识之中，却将天都给遮住了。
天黑了！
所有人的意识，都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住了。
掌柜的杀过不知多少人，他自认自己的意志是绝对坚定的，饶是如此，可他还是感觉自己就像是蝼蚁一般。
区别在于，蝼蚁是没有意识的，所以就算是面对比起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存在，也浑然不知。
而作为同等级的存在，掌柜对于这种人的感觉敏锐到了极致。
他根本不敢动弹，他……
砰！
一声剑刃被绷断的声音，长剑接触到那白玉一般的手的时候，竟然寸寸断裂，化作碎片射出。
李剑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剑，一点点化作了碎片。
一块碎片，划过了他的眼角，划出一道血痕。
但他没有理会，而是疯狂喊叫了起来。
“啊啊啊……”
宝剑落地，他的精神，意志，全部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下。
“你是谁？你是谁？”
张三跪在地上，周围的空气，挤压着他一寸寸筋骨，让他抬不起头。
周围人，修为比起张三还要差不少，被这股压力覆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力。
只能呆呆站着。
“唉，你们这群人啊，老是想着放纵自己，但是你们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自律，才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我就是这种人。”
“本来，我应该在军中，继续我的自律的，可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导致我只能浪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不得不说，你们真是一群让人讨厌的废物，渣滓，正阳兄说的，果然没有错啊！”
张三咬着牙，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陷入了无边寒冷孤寂，痛苦紧随而来。
精神，就像是被一寸寸碾碎，渗透进了心灵，让张三无法叫出声来。
这种痛苦，比起单纯肉体上的痛苦，还要难受千百万倍。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我哥哥张四，你知道我哥哥吗？啊啊啊啊……”
张三痛苦呻吟着，最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声音。
青年一愣，随机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认识。”
“不过，像你这种人，你哥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会送他去地下见你的。”
张三绝望了。
眼前人简直就是他见过最无法无天的人，精神意志给人百无禁忌的感觉。
这种人，好似连天都无法束缚他。
“我要你死，要你死……”
张三精神最后的回光返照，让他的怨念，直接与房屋内的所有精神集中在了一起。
竟然有一种要突破青年束缚的意思。
“有点意思啊！你竟然有这种本事，看来你口中的哥哥，只会更加不简单。”
“太好了！不过也很难受，又要浪费时间处理一个渣滓了……”
“对了，我的名字叫做……”
“南无涯！”
什么？
张三只感觉时间都在声音中发生了停顿，世界陷入了黑暗，无边的掌印，将他遮盖，其中，包裹着整个客栈的，所有人。
一阵风吹过。
咯吱一声。
客栈的门被打开，南无涯一身简单的黑背心，走了出来，板寸的头，坚毅方正的脸。
冰冷的表情，目光。
迎着橘黄色夕阳，南无涯沉声道：“白敬之，路正阳处理不了你，我难道也处理不了你吗？”
远处，一道道黑影，已经开始朝着离阳城而来，如同抛出的渔网，开始笼罩住离阳城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