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队正
大军还朝，献上首级。
皇太孙卫率全体不少，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幸亏都不重。
因为刚刚伤愈，拿了跳荡功的赖狗儿请了几天假，带着立功所得，大摇大摆地回青龙坊照看老娘，顺便让街坊的长舌妇们闭嘴。
赖狗儿亲身证明，游侠儿也可以有春天。
回皇太孙府后，赖狗儿被兵部司拔擢为队正，乐得他嘴都合不拢。
“看看，肯拼命就有机会！”赖狗儿为身边的翊卫传授经验。“当时我是打不过王孝志，可一个翻滚，我抄起他守城用的糠秕灰照他脸上洒！”
游侠儿出身的翊卫哄堂大笑。
这一招，游侠儿打架时惯用的，想不到在战场上也能生效。
“你中箭了，嚎着要抚恤。”一共出征的翊卫拆台，满脸怪笑。
“去去去！我不是怕万一嘛！”老脸厚皮的赖狗儿第一次脸红了。
皇太孙府前院响起快活的笑声。
李恒慢慢踱到赖狗儿面前：“好了呀？对了，孤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刺老鼠崽的图案呢。”
苟宝拆台：“老鼠崽少挨了许多针嘛。”
赖狗儿脸色微红：“臣怕痛嘛。”
队副以上就有资格自称“臣”了。
李恒笑道：“赖狗儿是你们当中第一个队正，孤希望你们涌现越来越多的队正。”
“不过，赖狗儿的事迹被朝廷推广，不是因为他的英勇，而是他勤奋好学的缘故。”
“孤不勉强完全没有能力、没有兴趣的人读书，有兴趣的，可以跟赖狗儿一起学学。”
赖狗儿瞬间得意洋洋：“跟你们说，我现在已经能彻读军法了。”
当然，磕磕绊绊是免不了，可对于从前大字不识一个的赖狗儿来说，已经是惊人的进步了。
李恒击掌，满眼欣慰：“不错，不错！想要往上走，不说读多少书，军纪得懂，录事参军交上来的粮草账册你能看明白。”
“总之，多读一点没坏处。”
李恒这话，就是拿郎将、折冲都尉这一级打比方了，也不晓得赖狗儿他们这一辈子能不能够得着。
骆务整走过来：“还有，你们虽然架打得不少，却缺乏成体系的操练。”
“从今天起，长弓吊砖，好生把箭术练起来！”
征战定州之所以不用箭阵攻伐，是因为双方的覆甲率都高，箭矢能起的作用有限。
但是，骆务整在仓口三箭擒裴守德，折服了在场的翊卫。
谁敢说箭术练到精深无用？
翊卫们一阵哀嚎，随即起身操练。
再卖力也不耽误他们嚎两声。
赖狗儿鬼头鬼脑地往司经局走，却被骆务整一手拎住后颈：“哪里跑？偷奸耍滑，门都没有！”
赖狗儿说着“不是偷奸耍滑”、“只是仰慕文化”之类奇奇怪怪的词语，让翊卫们欢笑起来。
皇太孙清道率郭知运跑来，认真地向骆务整请教箭术。
他的骑射虽然不错，跟骆务整还是有点差距的，技不如人他从来不会掩饰。
毕竟，郭知运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无限可能。
皇太孙妃卢明月陪着李恒在府中游走，身姿渐渐显得摇曳，可惜李恒还在努力厚积。
叹，爱好女，身边也有女，偏偏被燕双鹰说中了——枪里没有子弹。
“范阳卢氏这一头有变故。”卢明月神色自若，要不是李恒跟她熟悉了，都察觉不到那一丝恼怒。
“族里几个长老想夺了父亲的权，双方的拥趸都差不多，权重也相差无几，但制糖的权重却能压倒他们。”
“估计，他们的人很快会求见殿下了。”
卢明月侃侃而谈。
李恒哑然失笑：“他们的意思，想要孤帮他们对付孤的岳丈？这是喝了多少浊酒才敢那么想？”
卢明月的眸子里现出一丝生动，随即化为一声叹息：“如果，他们能将我从皇太孙妃位置上拉下来呢？”
李恒嗤之以鼻：“孤不是李哲。糟糠之妻不下堂，这点道理孤还是懂的。”
抛开情感不讲，卢海上在长安掌握兵权一天，李恒就睡得安稳一天。
范阳卢氏是脑壳进水了，才敢想这好事。
李哲不敢死保发妻赵氏的事，也随着定州战事在发酵、流传，除了天后的狠辣为人诟病，李哲的懦弱形象也甚嚣尘上。
“皇太孙妃不妨警告那些蠢货，敢动孤岳丈的地位，孤会让制糖方子洒遍大唐。”
李恒毫不犹豫地表明态度。
远近亲疏，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拿阿堵物收买？
呵呵，经历了明崇俨案的李恒深刻地知道，没有命，再多钱也没用！
再说，李恒现在不是犍为郡王了，皇太孙府的人员不满编，用度节余多得让人眼馋，看得上那仨瓜俩枣的？
充当门子的皇太孙监门副率章懂尚一路小跑过来，递上名刺、请柬。
“对了，听说你还学会了做包圆？”李恒倒是蛮好奇的。“哪天整几笼给孤与皇太孙妃尝尝呗。”
章懂尚含笑应承。
李恒看了一眼请柬，嗤之以鼻：“请孤去平康坊北里喝酒？呵呵，这是想坏孤名声么？”
说来倒也奇怪，就是亲王去平康坊北里眠花宿柳、放浪形骸，也只会被人称赞风流；
皇太子、皇太孙去平康坊北里嘛，就会被人各种弹劾，千千万万的屎盆子就扣过来了。
就是那么双标。
当然，对李恒来说，未开叫之龄去烟花柳巷，那是去奖励别人么？
那是在羞辱孤还不能开枪！
重要的是，那名刺的落款，赫然是范阳卢氏的一名文人！
李恒吩咐章懂尚：“回绝！告诉他，要请孤，让他家主来！”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李恒身边凑？
你也配！
皇太孙府门外，洋洋得意的范阳卢氏文人，听到章懂尚的回答，脸色瞬间变了。
皇太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尽显无遗，长老们的美梦怕要落空了。
他没想通的是，要钱长老们可以给得更多，要女人也得送来更多的媵，为什么皇太子连听都不愿意听？
许久，他才想明白。
偌大一个皇太孙府由朝廷供养，钱财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起算锦上添花；
女人，嘶，长老们明显想错了，就算皇太孙想沉迷女色，也得他到这个年纪啊！
送礼送不对头，就像别人对芒果过敏、却偏偏要送芒果一般，会适得其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