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跳梁小丑
天皇情绪的低迷期很快过去。
“他要战，那就战！宗正寺把李贞父子除名，诏告天下。”
天皇森然下诏。
“裴爱卿，你以为朕需要亲征么？”
天皇垂询裴行俭而不是裴炎，让裴炎的老心脏酸得拧巴。
裴行俭垂眉：“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李恒开口：“在臣眼里，李贞父子的危害还不如赵瑰，定州道平了定州，回程顺道可灭。”
“真正该担心的，是那些没有露头的人。”
御史大夫骞味道出班：“二圣宜令洛州及整个河南道严防死守，不让逆贼父子南进一步。”
“御史台愿派监察御史源乾曜坐镇洛州，监察防守事宜，防止有人私通叛逆。”
二圣对视，天后拍板：“准！令八百里加急绕过相州、博州一线，给定州道行军总管李思文传令。”
“令：不必顾及后方叛逆，全力绞杀赵瑰夫妇！定州平定，回程再除李贞父子！”
杀伐果断这一点，天后比天皇还优秀。
让李思文不分心南顾，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本来就不算太优秀的将领，这个时候要他分兵无疑是要命。
其他兵马不是征调不出来，关键是反一处分一处兵，朝廷的安全怎么办？
募兵当然轻易解决问题，可钱粮的负担呢？
还不如冷眼旁观，看看有多少蠢货跳出来跟随李贞父子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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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
鼓城被骆务整攻下，定州叛军的颓败之势不可挽回，赵瑰才发现无路可走。
北面有幽州都督府泰山压顶，东西两面被李思文死死扼守，南面骆务整锐不可当。
“取兵甲！”
常乐大长公主玉面含霜，取出长剑、披上山文甲，跟随赵瑰直面骆务整。
“为女儿报仇，纵死不悔！”
赵瑰挥舞长枪，呼喝着大战骆务整，纵然被扎了几矛也毫不退缩。
因为，这是困兽之斗，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胜，是不可能的，就是神佛降世也救不了他。
败，是注定的结果，只凭骆务整与他麾下的兵马，就能碾压了他！
常乐大长公主从侧面挥舞长剑，奋力挡开骆务整刺向赵瑰喉咙的一矛，却被骆务整巨大的力量冲翻在地。
亲兵头领赖狗儿张嘴想提醒骆务整，那是大长公主，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到你死我活的时候，什么身份也不好使。
马蹄一踏，常乐大长公主一声惨叫，长剑当啷一声落地，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
矛头一挥，划过常乐大长公主的脖子，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合上了双眼。
常乐大长公主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骆务整这一矛让她解脱了痛苦。
失去了理智的赵瑰，挥枪冲向骆务整，却被一矛拍飞了长枪。
矛头插入赵瑰腹部，骆务整奋力挑起赵瑰，赖狗儿放声大喝：“逆贼赵瑰已死！放下兵甲，可以活命！”
本来赖狗儿已经想好了成语，最后偏偏忘了，懊悔。
相州，越王李贞已经一脸懊恼：“这一帮该死的兄弟，哄得我率先举旗，他们却缩了！”
伪将军裴守德安慰：“大王莫慌！定州道虽然平了赵瑰，自身实力也多少有损失。”
左中郎将赵成美点头：“朝廷不敢另外出兵，那是怕我们潜伏的盟友起事。”
“另外，以大王骑射之精，相信能让定州道铩羽而归！”
什么破官衔！
精于骑射，那就是善于打猎、射兔子，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武艺再好也得有个适应期。
郎将安摩诃叹息：“可又怎么样？河南道我们没能力去，占不了洛州，我们就没有资格跟朝廷博弈。”
众人怒视安摩诃：不会说话就别说！
谁不知道现在岌岌可危，可不吹牛皮鼓舞士气，难道还束手就缚不成？
可惜，以相州、博州仓促募集的一万兵马，别说应对整个定州道，就是应对骆务整的五千兵马都难。
负责拦截成安一线的右将军、前军总管王孝志，率着三千兵马守城。
城头上，道僧念经祈福，兵马、家仆人人身上佩戴符箓以求免刀兵之灾。
王孝志的步子迈得还不够大，应该直接让道僧念经退敌军的。
可惜骆务整听不懂经文，道僧念经对他来说，比蚊子还烦。
“破城，得跳荡功！”
骆务整挥矛大喝。
跳荡功是大唐第一等军功，非破阵、破城不可得。
赖狗儿跃跃欲试，骆务整压低了声音：“让你上再上。”
飞云梯伸出双钩搭上城头的女墙，伸缩梯让募兵可以快速攀爬，厚实的底盘、沉重的份量，让叉竿都无能为力，只能改叉爬上去的军士。
一个募兵被叉下来，两个募兵接着扑上去，前赴后继的玩命劲头，让成安县的兵马心头惊怵。
“撒糠秕灰！”
王孝志多少懂一点守城的方法。
糠秕灰这三类东西，最大的作用是迷眼睛，飞云梯上的募兵被迷眼，反应慢了一点，迅速被叉竿推了下去。
赖狗儿才知道，骆务整让自己押后，是真的为自己好。
从一丈多高的飞云梯摔下去，就是不死也得养几个月。
唐朝的城墙，除了战时加筑或者边防重镇，一般的高度都在一丈八尺以下。
没办法，长安城的城墙高度才一丈八尺，谁也不想背个僭越的罪名。
“副总管，不想法对付糠秕灰，儿郎们上不去啊！”赖狗儿急了。
连连杀敌、割了几只左耳，赖狗儿有些上瘾了。
仓曹参军把几千顶纱帽拿来，赖狗儿抢先戴上，持着刀盾迅速攀爬飞云梯。
纱帽防得了绝大多数糠秕灰，依旧有少量钻到眼角，痒得格外难受。
赖狗儿狠狠一踩飞云梯，猛然跳上城头，横刀顺势斩下一颗头颅，踢蹴鞠似的一脚，将那头颅踢到一名僧人怀中。
“救命啊！”僧人吓得连滚带爬逃下马道。
这一刀，把王孝志精心打造的“符箓”神话斩开，相州叛军才知道，就是神佛也救不了他们！
骆务整大笑，扯开甲胄，光着膀子，狠狠地抡着双槌，密集地敲着战鼓。
有赖狗儿在前，就有其他募兵跟着扑了上去，虽然不免有伤亡，在城头的优势却越来越大。
王孝志的兜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飞了，披头散发，癫狂地向赖狗儿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