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友善
东宫的曲室，兴致勃勃赶来帮忙的李光仁，被三弟问得有些急躁了：“难道所有住崇仁坊的人，都和赌坊有关系？”
“也不想想我才有几文钱，赌坊要有多大本钱才能撑下去！”
咦，不靠谱的二哥，说的话好像靠谱啊！
“好像哪里不对？”李恒挠了挠头。“不是，二哥你怎么知道开赌坊要多少钱？”
李光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恒一眼：“傻不是？我从小的愿望是宠遍天下美人，不分男女！”
“这得要钱，很多很多钱！打听一下赌坊的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啊……
这伟大的梦想，李恒表示敬而远之，不赞成、不反对、不讨论。
李氏子弟在兼容并蓄方面是祖传的，李承乾、李贤，李光仁，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连穷凶极恶的洪北都没能审出的消息，竟然在李光仁手上顺利得出结果，就是让负责记录的内给使吐了好久。
原因：
一个字，臭；
三个字，搅屎棍。
李恒觉得，二哥在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快了。
审讯出来的结果让人无语。
引诱郝纳德去崇仁坊赌坊的人，在几天前“失足”落入渭水。
亏空得太厉害的郝纳德情急之下，才昏了头，以“没发饷钱”的理由糊弄府兵。
设计得比较精巧，不是一般人所为。
府兵人均两贯钱，郝纳德在赌坊内至少输了二千四百贯钱。
郊城折冲府是上府，府兵满员是一千二百人，还有数目不详的辅兵。
这个窟窿足够大，李恒没有能力弥补。
走官方渠道则到此为止，府兵差了两个月的饷钱，那也不关朝廷、东宫的事，钱已经下发了，不过是被胆大包天的郝纳德拿去赌博了。
为此，李贤特意下太子令，命彻查东宫名下十一折冲府的饷钱发放情况，勒令折冲都尉、果毅都尉不得染指饷钱。
但是，府兵拿不到该得的钱，是会炸锅的！
太子右卫率长史郭元振郑重提醒：“郡王，再不想法去弄钱，郊城折冲府该闹腾了。”
“下官不才，三教九流的活计都懂，唯一的问题是身份镇不住，可能惹不乱子。”
郭元振这意思，要从赌坊捞回郝纳德输去的钱财吗？
“巧了不是？本郡王也有这心思。”
李恒让郭元振点了一队着布衣、佩刀盾、负弓箭的太子右卫率翊卫，杀气腾腾地向崇仁坊赌坊走去。
洪西领路，到了一个看上去风雅、门头挂着“友善阁”的去处，李恒哑然失笑。
缺啥补啥不是？
真友善，郝纳德至于连底裤都输没了么？
“有高手啊！”洪东轻声感慨。“看似松散的地方，到入楼阁的短短路途，就有三处危险的气息。”
当然咯，洪东说的“危险”是针对李恒而言，那些地方洪东本人还是有信心踏平的。
洪东家祖传的自信，往往让人膨胀，继而在不该失手的地方失手，善始不善终。
洪南淡淡开口：“友善阁至少有十八匹好马，乌孙天马。”
乌孙天马虽然好，大唐却没有列入军马的备选项。
原因在于，乌孙天马的奔跑速度确实快，可载重能力是短板，在甲胄、兵器、人员累加的负重下，并不是跑得快的马匹就能够脱颖而出。
但在王孙公子的眼中，乌孙天马很受追捧，除了骑着去打猎很威风，赌马也是长安城一大流行色。
领路的友善阁迎宾对刀兵视而不见，只是如数家珍地介绍阁中的环境：“那一块假山石，看上去不显眼，却正好有十八个孔洞，对应太宗朝十八学士，所以又叫十八学士石。”
“这边是马球比赛，无论是安排马队下场，还是搏一搏，友善阁都表示欢迎。”
“不过，阁中对每位客人都郑重提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
呃，感觉和到青楼里看到“不许色色”的牌匾差不多。
“这边是斗鸡，那边是斗鸽，再拐是斗狗，还有赛马。客人愿意自带相应物种下场斗也好，愿意押上几文钱开心一下都可以。”
李恒表示，跟他想像中乌烟瘴气、大家都输红了眼的赌坊，完全是两码事。
友善阁确实在赌，但不是村俗地掷骰子、吆五喝六那种，而是借助各项活动来赌博。
当然了，要说这些比赛里没有猫腻，做庄的人都会笑疯的。
李恒微微眯眼：“那我要是弄来獒犬，也可以让它上场斗吗？”
迎宾咧嘴笑了：“摆开四方桌，广纳八面客，友善阁当然欢迎客人安排獒犬下场。”
“不过，争斗时产生死伤难免，再加上獒犬很不适应长安城酷热的天气，未必能赚回獒犬钱。”
话里话外，迎宾展现出强烈的自信。
洪南跟郭元振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从斗狗入手，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场面有点血腥，郡王他能适应不？
李恒表示不是事，斗狗而已，又不是犬决。
一个不大的场馆，四面也就几百个位置，每个人戴一个脸谱，虽然效果并不大，却能够在表面遮羞。
“场外的看客，很多是达官贵人。”洪中看了一眼，迅速分辨出来。
达官贵人跟庶人，即便不看脸面、造型、服饰，仍旧一眼能看得出来。
在蜜罐里长大跟在苦瓜汁里长大，区别很明显的。
两条细腰犬的打斗，让李恒打呵欠：“就这？关中的狗打架，不都这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无趣。”
“押吧，押甲字细腰犬，一文钱。”
迎宾的笑容僵硬了。
虽说友善阁声称“一文钱起押，上不封顶”，可李恒是第一位押一文钱的。
可惜，李恒身后那一队身强力壮的翊卫，即便穿的常服，也让人忌惮三分。
“丁九十六号客人押甲字细腰犬一文钱！”
迎宾大声唱礼。
有这一道程序，真押中了，友善阁也不好赖账。
场馆的目光全部移了过来，看到李恒的身形，又漫不经心地转回头去。
半大的孩子押一文钱，玩闹的性质大过赌博，正常。
两头的铁栅栏提起，细腰犬下场，连吠声都省了，直接扑到一起撕咬，狗毛乱飞，狗血四溅，看得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