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于谦的威胁
当夜。
紫荆关武备库。
一队兵士手持火把,正昼夜不停地在附近巡卫,突然之间,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众人转身看去,眼眸中满是熊熊燃起的烈焰。
“轰!”
众人来不及反应,身后的武备库内也是猛然一声巨响。
大火几乎在一瞬间烧起,迅速吞噬了几间武备库的库房,迅速向周围蔓延。
“失火了!”
关城之中,滚滚黑烟冲天而起,众多兵士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和呼救声此起彼伏,很显然,同时间起火的地方有好几处,还不只是武备库。
“快走水!”
反应过来的巡逻队,立刻扔下火把,跑到最近的水缸处取水救火。
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围着水缸不动。
走近一看,瞬间傻了眼。
明明一直都盛满储备水源散布四处的水缸,内中装满的水却都在一夜之间神秘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水缸,还有众人手中提着的木桶。
就在发愣的时候,关城内的火势已然势不可挡,迅速向城关上蔓延。
一时间,城内乱象四起。
很多人人眼见火势之大无法扑灭,心知关城是守不住了,都已经丢盔弃甲、四处溃逃。
“呜呜呜——”
好似有预兆似的,瓦剌骑兵突然在一片黑夜之中出现,比白日更为密集的箭雨,疾射在城关之上。
毫无防备下,城头的明军瞬间死伤一片。
还不等他们组织起反击,城门却突然开了。
集结在城外的瓦剌骑兵好像是早就知道城门会在这个时候打开,旋即纷至沓来,铁蹄声铿锵有力,如黑云压境,转瞬之间兵临城下。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瓦剌骑兵进城,城内几乎只剩下了惨叫,明军根本无力抵抗。
都御史孙祥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幕,心神俱碎,遥望京师方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无能,没能守住紫荆关,臣有愧皇恩,无颜回京面见陛下!”
言罢,孙祥在一众明军震惊的眼神中,毫不迟疑地抽刀自尽。
......
十月初十,紫荆关失陷。
消息传回京师,朝野震动。
紫荆关是一定守不住的,这是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但整件事十分蹊跷的是,拥有天险可守的孙祥,居然连一天都没有守住。
严格的说,甚至连一日一夜都没到,紫荆关就被攻破了。
按于谦在兵部的推算,紫荆关虽然守备薄弱,但瓦剌大军以骑兵为主,应该并没有攻城的重武器,孙祥至少应该能拦住也先,给他继续调集兵马争取时间。
可就连他也没料到,紫荆关会丢的这么快。
简直不能再快了,再快就是一碰就碎,真成纸糊的了。
很快,京师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谣言。
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些从紫荆关逃难来的百姓称,也先似乎是十月初九上午才抵达紫荆关城下,当天晚上瓦剌实际上并未攻城,而是暗自集结在城下,似乎再等待着什么。
有据说是曾居住在紫荆关城东武备库附近的难民声称,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武备库附近突然有喧哗吵闹之声,不像是巡夜的守军,紧接着就是一场爆炸,四处突然烧起了大火。
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巧合得令人后脊背发凉。
不过无论如何,目前为主,这也只能是个谜了。
负责守卫紫荆关的守备都御史孙翔登城战死,协助守卫的当地兵备道韩清也在战乱中失踪,守卫紫荆关的八千明军更是无一幸存。
全都死了,想查也没办法查了。
也先在攻破紫荆关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在当天便下令全军挥师东进,十余万瓦剌铁骑正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直奔防备空虚的大明京师而来。
......
夜。
金水桥外,大朝。
朱祁镇端坐在御座上,看向下首。
“现在京师有多少兵力拱卫?”
这两个月以来,朱祁镇之所以有精力去和孙若微斗法,就是因为已经把守卫京师的大权全权交给于谦了,对于这个后世当仁不让的民族英雄,朱祁镇现在是一百倍的信任。
与其自己瞎折腾,倒不如让于谦把全部才能发挥。
但是现在,于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回陛下,山东备倭军、两江运粮军、直隶各州府抽调进京的人手,总计二十三万八千人,已经全部奉诏进京,拱卫皇城,但这些人手想要守城,这还远远不够。”
“臣提议全部列阵出城,在城外架设四处大营,与京师互为犄角。”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马昂随即出列,冷哼一声道:“陛下,于谦所说真乃一派胡言,看来他并不懂什么用兵之法。”
“臣也是兵部尚书,如今承蒙陛下抬爱,奉旨入仁智殿参预军机,为何不让臣总领守卫京师之事!”
朱祁镇知道后世北京守卫战的情况,也了解于谦的想法,知道这是对的,有些无语的看着马昂,随后又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了看内阁。
你们看看,非要再弄一个兵部尚书。
这下好了吧,没事就掐起来。
内阁诸阁老却好像没见到朱祁镇目光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就是没人吭一声。
对他们来说,于谦和马昂的争斗更有利于内阁。
毕竟自从于谦总领守卫京师以来,已经有点超出内阁的控制了,尤其是上一次朱祁镇移居西苑,那半个多月不理朝政,给内阁敲响了警钟。
于谦一旦手握大权,那是真一点儿不把昔日情谊放在眼里,军国大事到内阁问都不问,自己一句话就全定了。
内阁联手后宫和朱祁镇争得撒欢儿,却被于谦一下子给截胡,全都成摆设了。
马昂无论怎么样,至少是内阁的人,听内阁的话,也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做。
让他总领此事,至少要比于谦靠谱。
马昂对于谦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懂兵事,知道于谦这样做的目的,但就是要为了反对而反对,为的就是杀一杀于谦的锐气。
他自以为进入仁智殿以后,威望已足以和于谦相抗衡。
马昂的抨击,还有内阁群臣的暗中观察,于谦都注意到了,他不是政治白痴,他很懂这些,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舍本逐末去搞什么党争。
在于谦看来,大明存亡危在旦夕,哪有功夫跟他们斗来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