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后清晨
“哟，老五！”
三大爷迈出四合院大门正准备上外头遛弯去，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五惊讶道“啥时候回来的呀？”
“昨晚刚到呢！三大爷，今儿休息呀？”
“我这都退休好几年了......”三大爷哈哈笑了起来，瞅着老五那黝黑的脸庞胡子拉碴还尽是疲惫的神色，“这是刚从外头回来？”
“阎老师！”
“誒，鹿鸣......”三大爷见鹿鸣从后头跟了过来忙道，“原来一块回来了呀！”
老五笑了笑，“家里有点事儿，我送我姐她们先回来......先回了，这还没吃早饭呢！”
“誒，好好好！”看着老五跟鹿鸣哥俩一副昨晚没睡的样子走进了四合院大门，三大爷转身看了看便扭头朝着外头走去......
“米粒姐！”
“三嫂！”
“回来啦！”米莉坐在客厅茶几边的小马扎上面，正拿着碗在喂着孩子，看到进门来的老五跟鹿鸣便站了起来，“先刷牙洗脸去，毛巾跟牙刷都给你俩准备好了......”
“吃过早饭再去洗个澡，完事再好好去睡会！”
“誒，好！”鹿鸣应了一声便打了个哈欠朝着西侧的洗漱间过去了，老五看着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个小萝卜头，而茶几上面还放着两个碗跟一盆子鸡蛋跟一碟子切成粒的咸菜便笑道“干嘛非得用三个碗，这样多麻烦呀！”
“温绥跟温冬也都三岁了，让他们自个吃就是了......”
“冬冬，这是你爸......”米莉指着老五朝着温冬笑道，“会喊人不？前几天还打电话呢，快喊......”
老五见三个孩子都在瞅着自己，便摇了摇头绕到茶几里头的沙发上坐下，“还不咋会说话呢！”
“这俩当哥的都不怎么会喊人呢，反倒是婧婧喊人比较早......温绥，这是五叔！快点喊人......”米莉见温冬怯怯地看着老五，可就是不肯张嘴便让自己小儿子温绥喊人！
“叔！”
“哈哈哈......”
老五跟米莉见温绥跟温冬一样都不肯喊人，反倒是林婧喊了都笑了起来。老五伸手摸了摸林婧的头发，“婧婧，你得喊我五伯，是伯......我比你爸爸大呢，知道不？”
“嘿嘿嘿......”
老五逗了逗林婧，随后伸手朝着米莉道，“我帮着喂吧，这谁的碗？”
“你帮着给婧婧喂多几口吧......”米莉转身拿起一个碗跟勺子递给了老五，“婧婧前两天低烧，温冬昨天好像有点咳嗽，一人一个碗免得到时候传来传去的......”
“你一个人看三个也够累的！”老五叹了口气，“来，婧婧......五伯喂你吃早饭，啊......乖！”
米莉给温冬喂了一口大米粥后，看着老五叹气道“这啥事都凑一块了，前几天还好！婧婧或者温冬都肯让于叔他们带......昨天殷婶跟于婶想过来搭把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不舒服都不肯......”
“不过也没啥，昨晚我做饭的时候王英跟来娣还过来帮忙看着呢！对了，大哥醒了没有？”
“没呢！”
老五摇了摇头，“小雅让姐回家歇歇，她不肯......非得待在医院等他醒过来！不过估计也快了，医生说早上就能醒......”
“所以我昨晚才让小雅去给她收拾一套衣服带过去！”米莉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家里没啥事儿，哥要是没出院她是不会回来的！”
“嗯！”
“你是老五？”
老五跟着米莉一边喂着孩子一边唠着闲话，正拿着纸巾给林婧擦嘴的时候，老五听到有人进屋来了，定眼一看原来是王平便站了起来，“王叔，吃过了没有？”
“吃了吃了，你啥时候回来的？早上碰到小雅，没听她说你回来了......”
老五从兜里摸出烟给王平递了过去，“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
“我送我姐他们回来，昨晚到的......”
“爷！”
“大爷！”
“誒，好好好......乖乖乖！”
王平见几个小萝卜头喊着自己忙应了一声，随后走到老五边上坐下便出声问道“你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你姐呢？”
米莉正收拾着碗跟盘子，“王英说的？”
王平点了点头，“嗯，刚刚跟车准备上唐山，特地绕回来跟我说一声......到底咋了？”
“老八上我哥他们厂上班了？”老五划了根火柴递到了王平面前，“来！”
“不用不用！”王平推了推，“月初去的，你哥到底咋回事呀？老八说今儿上厂里去，他们运输科的人都在说昨天晚上送回京里了，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说现在人在医院？”
“前两天我问信武，信武还说没事儿......”
老五把火柴收了回来自己给点上了烟，随后笑了笑“被砸断了一根骨头而已，那边现在没医生也没药，昨天晚上他们送回京里来了！没事儿，昨晚动了手术，医生说早上差不多就醒了......”
“骨头砸断了？”
“余震！”老五叹了口气，“原先我们也不知道，我姐是担心我哥才急着回来的！没成想刚回家才知道这事儿......听他们业务科的一个员工说，那边现在被夷为平地了......唉！”
“能活着回来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在哪个医院？”
“三院！”老五见王平一脸担忧的样子忙说道，“没事儿，不用担心！骨头断了而已，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王平拿出火柴把烟给点了，抽了一口后看了眼正在沙发上玩儿的孩子便低声问道“要是只是骨头断了倒还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听老八说，他们厂里头没了四个！”
老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厂就一个，三个人家建筑队的！算......算挺好的了......听他形容那边的环境，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没去过那边，但是一座城一夜之间就没了......”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说那边！”王平唉了一声，“还他娘是晚上震的，那天晚上咱们这儿都有震感！吓死个人......”
“于叔！来来来......”
于大彪背着手走了进来，“老五，你咋回来了？”
“姥爷......”
“誒，温冬乖！”于大彪年轻的时候个子很高壮，即便是年纪大了看起来也比常人更为壮硕一些，而且一脸横肉还有那彪悍的络腮胡，明眼看去便会觉得这人不大好惹！
可性子却跟外表截然不同，虽然于囡很彪，但是身为父亲的于大彪却一点都不会......
反而跟王平一样，两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老实巴交勤快的庄稼汉，都是因为某些原因得以进城当了工人而已。
老五一边看着正在陪着三个孩子玩儿的于大彪说着回来的事情，一边接过米莉递来的开水便准备泡起茶来，“问题不大，住几天等伤口开始愈合就能回家了......”
“伤心动骨一百天呀！”于大彪皱着眉头，“囡囡这丫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说！”
老五笑了笑，“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是吓人而已！”
“待会咱们先把你们家的地震棚给搭起来，完事再上三院那边看看去......”
于大彪听到王平这话便点了点头，“你这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吧，昨天还开了一天的车，待会睡觉去！这地震棚我跟老王搭就行了，材料我们昨天买回来了！”
“不用，待会我跟鹿鸣来就行了......”
于大彪抱着林婧放到了腿上，“闲着也是闲着，前天老王那几个女婿除了文俊在外地，其他那几个都来了！帮着我们俩家的棚子都给搭好了，准备上你们这边过来，凑巧就下了雨......”
王平笑道，“你们待会歇着去，这点小事儿我俩还能帮忙做......今天周六，我刚刚让来娣过来帮你带带孩子！”
米莉端着碗筷站在厨房门边吃着早饭，听到这话便笑了起来，“那我待会上外头买菜去，中午你们一块上这边吃饭就成了......”
“可别......”
“王叔，你看！”老五给二人端了茶过去，随后看着王平乐道“当年我哥说，将来你跟我殷婶的日子指定差不了！你看看，现在来娣在念工农兵大学，老八又出去工作了......”
“现在咱们院里你属你们夫妻俩最轻松了！”
“可不是嘛！”于大彪笑道，“你看看现在五个女婿，今天这个过来看一看，明儿那个过来瞅一瞅！这院里谁家有老王这夫妻俩这么好的，打他退休开始就算是在享福了......”
“还是女儿好，这儿子多了没用！”米莉笑道，“你看看后院的二大爷、前院的三大爷还有之前西跨院的王前进他们一家，家家都三儿子！二大爷家的三个儿子都不在这边，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回......”
“那三大爷家的阎解成跟王老全家的老二王胜利倒是住在这院里，可瞅着那样子也不像是给老人养老，反倒只是给老人找一些不省心的事儿去操劳！”
“现在，我们跟老四、老五，一家也三个......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有些怕！”
“哈哈哈......”
“这不一样！”王平朝着米莉笑道，“他们三家呀，老刘跟老阎那是给孩子做了坏榜样了！王老全那是夫妻俩压根就管不了三个儿子，打小就纵容出来了......”
“你们家这些孩子里头呀，我瞅着就温祺跟温夏这哥俩有点难管教而已！其他的，你看看这三个才多大呀，一进门就会主动喊人了......”
“爸，于叔......姐夫！”
老五见李文俊一副匆匆的样子跑了过来，“文俊，你咋来了？”
“信文哥出事了？”
“受了点伤而已，没事儿......”老五指了指茶几外头的椅子道，“坐下喝杯茶！”
王平看着李文俊，“昨儿不是说上外地去了么，咋回来了？”
李文俊从兜里摸出烟给老丈人递了一根，“昨天厂里让那边仓库调几部车回京里，今儿天还没亮大树哥就给那边去了电话让我下去带队去唐山......我才知道信文哥出事了！”
“你们厂子最近那么忙么，车都得从外地调回来？”
李文俊摇了摇头，“大树哥说前两天遇难的人有四个，昨天他们才把遗体送回来，应该是跟信文哥一块来的！他们昨晚上城外去接的......可半夜的时候，那边有人跑出来给厂里来电......”
“又死人了！”
“怎么会，昨儿没震了吧！”老五怔怔地接过李文俊递来的烟，“小鬼说前天都没感觉了，怎么又死人了？”
“最少两个！”
李文俊挨着老五坐下，无奈地说道“大树哥说，好像是昨天下雨的时候救人被压了，一个当场没了一个就不回来......两个都是厂里的年轻人，下午送物资过去顺便接回来！”
老五叹了口气，“你去的时候也得小心点，唉......”
“我倒是想留在那儿，厂里不让......”李文俊拿出火柴点了烟后就把火柴丢到了茶几上面，“厂里好像说是让那边的人有序撤回来，但是那边的人反倒是不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建筑队那边的人都不肯！”
“我们厂里也就几十个人在那边而已，人家两个建筑施工队伍的人近六百号人！”
王平摇了摇头，“那边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能帮一点算一点！虽说没亲眼看到是什么样子，但是从广播里头听到的都让人......唉！”
“俊哥！”
“鹿鸣，你们也回来了呀？清姐回了没有？”李文俊看到鹿鸣才想起这老五怎么回来了，“五哥，你送他们回来的？”
“嗯！”
老五点了点头，“昨晚到的！”
“我姐呢？”
“春儿跟温祺还在那边呢，文英还得带着......”
李文俊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爸，于叔！你们喝茶，我先回厂里去了......五哥，既然信文哥没啥事儿，等我回来我再上医院去看看！”
“没事，忙你的去！”老五见李文俊要走了便站了起来，“问题不大，家里也有人在呢！”
“我刚刚上厂办去找囡姐，他们说囡姐今天没去上班我才往家里来一趟......”李文俊跟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见老五跟了出来便问道“真没事儿？”
“问题不大！”老五笑了笑，拍了拍李文俊的肩膀道“也用不着担心他......没啥好担心的，四个加两个，那可是六条人命呢！”
李文俊听到老五这话，迈出圆拱门的脚就停了下来，“五哥，没人会怨他的！”
“这不是怨不怨的问题！”老五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文俊的肩膀“去吧，正事要紧！”
李文俊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说信文哥提前跟大家伙说了，说那边天气很诡异，还让大家做好预防呢......”
“你不懂！”
老五摇了摇头，“这里头还好挺多事情的，先忙去吧......别担心，昂！”
“嗯！”
待李文俊出了四合院，老五抬头看了看这雨后的阳光，虽然刺眼但却心生希望！小时候家里除了乡下的老爷子这二位长辈以外就只有街道的主任跟家里有点渊源，而一群无人问津的弱小孤儿走到了今天！
再也不需要自己找个角落静静地舔着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