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龙县
“往左拐不远就是青龙县城了！”
黄晓波坐在副驾驶上面扭头朝着后面的林信文问道，“哥，咱们去青龙干啥呀？”
“溜达溜达呗！”林信文从兜里摸出烟来，随后给副驾驶位置上的黄晓波递了两根，“原本我考虑过秦皇岛这边的，但只是在地图上看的不够直观，过来看看......”
“为了将来布局的事儿？”黄晓波拿了一根塞到了嘴里，随后弯腰摸出火柴划了一根，艰难的把嘴里的烟给点了。见林信文没有什么回应也没说什么，拿起另外一根烟塞到了嘴里用烟头点上......
“唐山过来这边比咱们回京进不了多少！”黄晓波把手里的烟往开着车的钟会嘴角塞了进去，“咱们回京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到这边也得两个钟多一点......”
“嗯！”
林信文抽着烟看着这国道上沿途的风景，正考虑着要不要给这两人透露一点消息，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静静地看着沿途的一些村庄、树木与正在田野间忙碌的农村社员们！
“哥！”
“嗯？”
林信文听到黄晓波的话音看了过去，“怎么了？”
“我......我听裘财务说，咱们......咱们这边财务账户里头的钱几乎还没怎么动过！”黄晓波壮着胆子道，“刑采购他们现在也几乎没采购什么跟建筑方面有关的东西......咱们......”
“怎么？”
“前几天我们回厂里交单的时候，私底下总有人说，你这是......”黄晓波为难地道，“说你准备中饱私囊，我觉得......”
林信文咧开嘴笑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道“随人家说去吧，厂里又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
“哥！”
钟会从后视镜看了眼林信文，随后道“厂里那边对于从这边回京的人，多少会问一些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有说你失势了准备建立新厂子那什么东山再起......也有人说你是想扒拉一点钱......”
“昨晚听到那几个施工员说材料的事儿，觉得不对劲？”
“不是！”听到林信文这话，黄晓波忙道“就是......大家也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而且江总工那边没办法只能找刑采购去，好像他们建筑公司还上厂里找书记去了！”
“大家私下都有点疑惑的！”钟会倒是没掩饰什么，“哥，你到底咋安排的呀？”
林信文把手里的烟伸到窗外吹散了烟灰，感受着外头太阳的强度便收了回来，随后看着外头的风景静静地发着呆。虽然车里也很热，虽然路有些颠簸，但此时心却很平静......
二十六号了！
也就不到四十八小时了......
二十八号的凌晨，就是二十七号晚上！
“哥？”
“呼！”林信文抽了一口，随后夹着烟头伸手架到窗外去，轻轻松开手指让烟头掉了下去，“有的事情，其实也不能瞒着你们！毕竟，你们俩去年跟少华去过驻马店......”
“为什么调你们俩过来，而不是让文俊跟文杰在这边呢？这不是提拔你们......”林信文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风险跟机遇共存，而且风险可能还蛮大的......”
林信文内心也在挣扎着，嘴巴一张开是想跟两人坦白，毕竟四十个小时以后这边就是修罗场了！自己让他们过来无疑是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跳下去......
可说着说着又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不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先知的秘密，可能是怕他们不信自己，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哥？”
“草！”
林信文突然骂了一声，闭上眼睛道“小鬼，路边停车！”
钟会噢了一声便朝着边上的黄晓波看了一眼，两人视线交错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大树，钟会便慢慢驱车过去再缓缓停了下来！
感觉到车已到停住了，林信文拿起边上的香烟给两人递了过去，随后塞了一根进了嘴里......
“命在你们自己手里，你们有知情权！”
窗外是一片菜地，此时远处好像有孩童在田野边上玩耍着，看到这边停下的吉普车好像在嚷嚷着什么，林信文静静地说道“消息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我不敢赌......”
听到这话，黄晓波就咽了咽口水，“哥，什么消息？”
“这边的厂址是开年就已经考察好了并且跟当地民政部门沟通好的了，可有个事情......呼！”林信文轻轻弹了弹烟灰，“也不是说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觉得吧......”
“不是，哥！”驾驶座上的钟会点了烟就转头看着林信文，“有啥事儿你就说吧，我听着难受......”
“呵呵！”林信文反倒是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两个解释，这边可能会发生地震......而且规模还不小！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人敢打包票......”
“啥......啥玩意？要地震？”
黄晓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信文，“哪儿？”
“唐山！”林信文感觉把这事情给说了出来以后，整个人轻松多了，“你们可能有点不理解，但我了解过一些！我之前跑了好多趟国震局，但我见不到里头的领导跟主要的技术人员......”
“但从侧面得知的消息就是，现在他们有争议！因为国震局的人预测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京津冀一带，一个是四川......而他们更倾向于四川，因为这些专业知识咱们都不懂！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笃定是四川那边......”
“调子也已经定下了，那边早就已经开始做着预防工作了。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在坚持，但是基本已经属于不能逆转的了......这里头的事情，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的！”
钟会有些脸色苍白了起来，“哥，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地震局！”
林信文深吸了口气，“没过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我还徘徊过一段时间呢！若是真的出现了地震，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
这事儿有点让人震惊，黄晓波跟钟会都有些怔住了。去年准确预测了海城地震的事情还上报纸了，但现在突然被告知这边接下来会有地震！虽然说的是四川，可也相当于二选一......
“我是想留下来，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不幸这边真的有可能发生的话......看咱们能不能做点什么！”
早晨的太阳虽然猛烈一些，但也偶尔有点微风吹拂，不像是正午那般闷热，林信文感受到了一股微风吹过便轻声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害怕，越怀疑......让你们俩过来，主要是去年大家都看惯了生死！”
“若是真出事了，还能有几个脑袋清醒的人！”
“哥，放心吧！”黄晓波咽了咽口水，“咱们运气没那么背，就算真有事......”
“知道为什么我喊你们上青龙来么？”林信文挪了挪屁股往座位上摊着，“起初我以为这消息传不出来，但青龙县委这边知道了！只是他们不敢确定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所以也不敢大动干戈去宣传，去呼吁！但我这两天得到的消息是，这边私底下已经在准备了......”
“这......这......这两天！”钟会年纪小了点，感觉有些害怕地道“哥，啥时候知道么？”
“不知道，可能今天、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但月底之前若是没来那就安全了！”
青龙县现在还不是属于民族自治县，民国那会属于热河省，热河于五五年撤销并到河北里头，青龙划到承德专区去了。专区相当于市一级的存在，但比市大多了，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还有好些没有撤销专区的！
承德专区在六零年撤销，六一年又重新复设，七零年又改为承德地区，但无论怎么改，青龙一直是下属的一个县......
“所以，工地的材料还没买......你怕这边真的有地震？”
听到黄晓波的话，林信文便点了点头，“但都已经洽谈好了，只要八月一到这边安然无恙，材料自然就源源不断过来了！”
“我不敢赌，虽然咱们现在厂里有钱了。但是这个钱是属于大家的，我得为咱们全厂三千多号人负责！要是真的有了地震，那这些钱除了打水漂就没别的了......”
钟会看着林信文，“哥，咱们该怎么干？”
“噗嗤......”
“还怎么干！”林信文笑了起来，“能怎么办呀，谁信呀？”
钟会突然出声道，“哥......你刚刚说的是，就这京津冀一带，那不是咱们家......”
“放心吧，哥都跑到这边来意思还不明显么......”黄晓波朝着小鬼说了一声，随后朝着林信文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咱们可是有一千多号人呢！”
林信文看着黄晓波认真地说道，“我要是说，我是拉着这千把号人过来送死的，你们信不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显然确实没有办法了......我估计也这在这几天了！你们没发现，咱们车停到这边这么久了，你们听到鸟叫声了吧！”
钟会指着路边的一只鸟儿道，“那儿不就是！”
“咱们工地没有......”黄晓波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也来了好几天了，真没看到！”
“不会吧......”
“这两天静下去了，前几天有！”林信文把烟头弹到窗外去，“但这几天要是看到有什么怪异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来了......很可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就像我现在一样，之前急躁不安......现在只能等......”
“草滴啦！”钟会不满地骂了一声，“死就死......哥，咱们怎么死呀？”
“哈哈哈......”
林信文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哈哈，你这是要笑死我......”
“不是，这边确实很危险！但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好歹，好歹我也是跟你背过死人的......死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钟会听到林信文的笑声反而有点轻松了起来，抽了口烟道“那些个当兵的，看过的死人还没咱们多呢！”
“得了得了，能别提了么！”黄晓波咽了咽口水，“一说起来我就想起那些飘在水上的尸体了......”
“你俩都没结婚，而且家里也有兄弟姐妹......让你们过来，少华媳妇有了我才不让他过来的！你们去年跟我走了那么一遭，在灾难面前最少心就比别人大了点......”
林信文拿起烟又点上了一根，“若是没发生，在这边帮忙管事儿，回头也能提个干啥的......若是真发生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们的前程画上一笔！但，我确实也没什么人可用了......”
“因为这个事情，若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出来压根就没人信！我也只能等，地震前一定会有征兆的......到时候不管别人信还是不信，都得给我上街喊去......”
“啥！”钟会听到林信文这话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上街喊？”
林信文点了点头，“哨子都准备好了，车也准备好了......”
“哥，可是咱们不知道这到底啥时候来呀！”黄晓波看过去年的报纸，“这时间也不确定，咱们怎么喊？若是真出现了征兆的话，整个唐山那么大......”
“所以，我带你们来青龙取经来了！”林信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现在呢，若是你们怕的话可以提，但是不能声张！我安排你们悄悄回去......”
钟会不屑道，“怕啥！波哥......”
“我有啥好怕的！”黄晓波白了钟会一眼，但转眼间就丧气了起来，“我......我确实怕，若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驻马店那事儿！我有时候去澡堂子的时候，若是没人说话我都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反正我不怕死就死了！”
“晓波呀，回头咱们哥几个好好唠唠！”林信文无奈地看了眼黄晓波，这是落下了心理阴影了，可能产生一点心理疾病了，“现在也没时间了，所以紧着眼前的事情吧......”
“若是青龙县委肯张嘴，那么咱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对对！”钟会把烟塞到了嘴里，“要是人家知道了，肯告诉咱们的话，咱们也可以先准备准备......”
“走吧，希望能给点破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