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不堪
“姑,我大伯呢!”
家里头关系有点乱,杨春应该喊林信文为姑丈才对,但跟着家里的小家伙们喊着喊着就喊成大伯了。
“出差去了!”
杨清倒也习惯了,从屋外拿了一条毛巾递了过去,“先擦擦汗,等咱们回来再绕一圈去找他!”
“姐,刚刚我听米粒姐说前几天阿宝回来了?”
杨清刚坐在沙发上,见小雅抱着林婧,身后还带着一串萝卜头进来了便白了她一眼,“来,婧婧!”
“婧婧,快来吃西瓜......”杨春见小雅把林婧往地上一放就把手里的毛巾往桌上一丢,端起桌上的盆子往给放到了地上,“这个可冰了,姑姑还弄了点冰块呢!”
“别拿牙签!”小雅忙制止了杨春,“用手拿就着吃就行了,待会再洗手!”
杨春看着小雅道,“多脏呀......”
“脏什么脏,脏就洗手去......”小雅拉着椅子坐在这五个小萝卜头边上,一边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坐在地上吃西瓜一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随谁,身上的衣服一点湿就得换,身上哪儿脏就得洗!”
“他们去乡下是去玩儿去的,你去乡下看起来倒像是跟着去晒太阳去的!”
“有点小洁癖!”杨清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见煤气炉上面的水开了便把炉子给关了!
小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鹿鸣不说你打算明天下午再请假么?”
“没事儿就先回来呗!”
杨清提着开水放到了茶几上面,“下午没事咱们上百货大楼去一趟,大杰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进城呀?”
“明天晚上,后天早上到咱们这儿一块出发!”小雅见林婧拿起盆子里头的冰块就要进嘴,“这个不能吃的......”
“呀!”
“婧婧,冰块不能吃的!”杨春见林婧不从,便拿起一小块西瓜递到她嘴边“咱们吃西瓜!”
“春儿,这里你最大,你看着点......”
“对了!鹿鸣也要去......”小雅转头看着正在洗茶杯的杨清道,“他刚刚跟我们一块进城,自个跑去买车票去了!说是晚上再过来这边......”
“他也去?”
杨清摇了摇头,“他要去不早说,我顺便把车票买了就行了!”
“本来不想去的,还是大杰哥让他没事跟着走一遭!爷爷也劝他出去外头见见世面......”小雅撇了撇嘴,“我让他去找我一个同学帮忙买一下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算了,不管他!买不到就不去或者自己买过些天的也行,都快二十岁的人了......”
杨清点了点头,拿起茶碗放到了茶碗里头,随后一边加着水一边道,“既然他也去的话,那到时候咱们从北大荒回来以后,上唐山一趟!完事带你们回老家去......”
“回老家?”
小雅对于那段童年的苦难已经完全消化了,虽然偶尔聊起来还是有些感伤,但生活已经把伤口都抚平了,疤还在但已经坦然接受这道伤疤的存在了!
“嗯!”杨清放下水壶,“趁着还没开学,过去那边逛几天!不过你哥他们厂子里头的车已经开不了,我听文杰说最近有点紧张......”
“行呀,咱们今年也没去扫扫墓!”
小雅笑道,“没车也没关系,咱们坐火车去,然后可以搭客车到镇上呀,到时候让春雷哥找个马车上镇上接咱们就行了!反正又不急,到时候咱们就去扫扫墓,再去村里走一走!也不知道我家那房子塌了没有......”
“只是,你还得上班呢......”
“不上了!”
小雅见杨清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怎么啦?”
“不想上了呗!”
杨清没好气地说道,“等你将来踏上工作岗位了,切记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可不能跟别人同流合污!”
“我又不当官儿,到时候随便找个单位干着就是了......只是,姐!”小雅看着杨清递过来的茶便笑了起来,“你这是辞职了还是准备旷工呀?”
“后天咱们上北大荒,到时候准备回来就让你哥帮忙买从唐山到开封的车票!咱们回京把这几个小子一撂下就上唐山去,然后再直奔开封......”杨清呡了口茶,“到时候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姑,我也要去!”
“我也要......”
“我!”
“呀呀......哈哈哈......”
五个孩子里头杨春最大,他一说要去其他的都跟着嚷嚷了起来,连还不会说话的温冬都跟着嚷嚷着,随后争相大声叫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吵吵啥呢!”
“囡姐!”
“六婶!”
杨清见于囡出现在门口,便问道“囡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囡一进屋就脱了鞋子把皮包往地上一丢,凑到了孩子们边上,“刚刚跟书记去区里开会,书记还有事儿让我先回来了!反正也快下班了,老闺女......娘也要!”
“哈哈哈.....,”
于囡争嘴要林婧喂她一块西瓜,可这女儿不从,惹得其他小孩子哈哈笑了起来!
“哼,白疼你们了!”
于囡没好气地一个个拍了一下,“进来就温祺喊人,其他的一个个都没礼貌......春儿,你也是!”
“姐,老六可能出了点事儿......”
“嗯?”
杨清见于囡跟着孩子打闹了一会儿,突然就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什么事儿?”
“不清楚!”
于囡摇了摇头,“早上我给他去了个电话,听他口气有些不对劲!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他前两天去了老四那边,还给我来了电话!没感觉有什么事情呀?”以前通讯不方便只能以写信的方式,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但随着这几年通讯条件好了起来,多少也能感受到书信上无法得知的一些情况!
“我待会给他去个电话吧!”
于囡摇了摇头,“不用了,他说他要去云南了......”
“不是......前几天才回广州,现在又要去云南了?”
于囡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感觉他语气有点不对劲......”
这些年西南方向的摩擦其实是没有间断过的,局部一直都有摩擦,但大家的关注点其实都集中在北边而已!这些年哥俩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了,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号称陈兵百万......
局部的摩擦也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只是大家都相对克制着而已。毕竟,这都是由于高层的关系而摆出来的态度罢了!
杨清想了想问道,“说啥时候回来没有?”
“没说!”
杨清深呼一口气,“等他回来以后,就让他转业吧!”
“到时候,我找赵敏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去卫戍区!不行的话,上派出所去也行......”
小雅看着于囡道,“干脆让他回来上你们厂里保卫科去,这么些年你俩都聚少离多!”
“别说老六不会答应去我们厂里,就是哥也不会让的......”于囡抿了抿嘴,“之前我也想过,但是我看哥的意思是不肯的,若是当工人还行!你看看文俊他们都只能安排到业务科......”
“我当初能进厂,还是因为没跟老六谈对象呢!我跟老六结婚以后,要不是苏书记不放人......他还想找关系帮我调到别的厂子去!”
小雅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反正先回来再说,当个片警都好过他现在整天让人提心吊胆的......”杨清没好气地说道,“一毛三也够了,就算当不了干部,也比别人起步高多了......”
“囡姐!”小雅拉了拉椅子,看着于囡认真地问道“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刀疤、弹孔吧?”
“要是有我还能让他去!”于囡白了小雅一眼,“他要敢带伤回来,我弄不死他!”
听到这话,杨清便笑了起来,只是眼底藏着道不尽的心酸与苦涩......
老六现在才二十七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而且从小便开始学了点拳头,虽说现在在当兵。但万幸每次都能全须归来,可林信文十几岁就已经满身伤疤了!
每次闹了脾气发生一点小矛盾,杨清都会不由自主想起他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疤,那都是为了这个家而来的......
“我下午给赵敏写个信吧!”杨清想了想,“也就卫戍区比较适合他,但是里头......派出所或者区局里面,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保卫科倒也行,但现在退役也不是那么容易安置的......”
“嗯!”于囡点了点头,“军建委现在给市里的压力也挺大的,厂里去年到现在帮助市里解决了近百个岗位。不过厂里只能尽量优先照顾伤残的,若是夫妻双方均无工作也能招收女工进厂!”
“其他的都已经饱和了......咦,三哥!你怎么回来了?昨晚值班?”
林信武点了点头进了屋,“春儿,带弟弟们去倒座房玩儿......”
“噢,三伯!”
“甭吃了,里头都没有了......”小雅把地上的盆子给收了起来,见杨春要抱林婧忙道“背着,你抱不了这小胖妞!”
“怎么这么晚?”杨清给边上的信武递了杯茶,“这都十点多了!”
信武伸过肘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姐,你还记得哥那个三舅么?叫......早上看了病历,忘记了!就那个当初上过咱们家那个......”
“赵明......赵明忠!”杨清想起了那个跟自家婆婆同父异母的舅爷来,“怎么了,上你们医院去了?”
信武呡了口茶便点了点头,“不是我负责的,不过听说不大好......”
于囡疑惑地看着杨清,“姐,谁呀?”
“你哥他三舅,我婆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杨清倒是很长时间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人来了,不过赵明忠最小的女儿元晴,到时候偶尔会上家里来。但前两年结婚以后,也少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你们搬来这院里没有!”小雅想了想,“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来的,他家那两个儿子还有大女儿都是白眼狼!元晴倒是个好的,前两年我跟大哥回沧州看二舅妈的时候,二舅妈还说元晴给她寄了钱跟东西呢!”
“元晴没在医院!”
信武掏出烟点上,“有个女的应该是他媳妇,还有他们家有个儿子叫啥来着......反正不是那个麻子脸!噢,赵元青......赵元青两口子还有赵明忠她媳妇在医院而已!”
杨清摇了摇头,“别说你哥现在不在京,就是在京也不可能会去!”
“咱们就当不知道就是了,若是元青过来通知一声,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办呗......”
“不是,姐!”小雅看着杨清皱眉道,“咱们俩家人这么些年又没有走动,而且当初闹成那样了......难不成这赵明忠死了,你跟哥还得去送送啊?”
杨清叹了口气,“若是元晴没提,咱们就当不知道就是了!或者元晴没让去,咱们让她转交点礼金就行......若是元晴出声了,那作为外甥外甥媳妇,那就得去!人死为大......”
小雅不屑地说道,“可也不是亲舅舅呀,她只是大哥妈妈的异母弟而已!再说了,当初沧州姥爷去世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家有谁去的.....”
“再说吧!”
杨清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事情,压根就没人想去掺和。但有的时候,你不得不去掺和这种事情......
“不是说是舅舅么,那跟沧州那边的二舅妈跟二表哥他们也应该是同样的关系吧!”于囡疑惑地看着杨清,见杨清点头便道“那咱们等二表哥的信就行了,要是二表哥他们来了,那就不得不去!”
“对!”杨清点了点头,“这个舅舅,你哥不认!咱们认沧州那边的......姥爷去世了,大舅、二舅都不在,那边现在是元辉表哥当家,到时候看元辉彪哥的意思就行了......”
“嗯!”信武见杨清的意思是暂时不搭理便道,“那我就不出面了!”
小雅看着信武笑问道,“三哥,得的啥病呀?”
“绝症呗,保守估计也就这俩月了......”信武弹了弹烟灰,“不过那一家子感觉还是没变,对外人想占便宜,对家里人也是尽量地避免吃亏!都是穷闹的......”
于囡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是对家里寥寥无几的一些亲戚有很大的兴趣,“姐,元辉表哥那边是怎么回事呀?我只认得一个元辉彪哥......其他人都不认识!”
“姥爷子你也不认识,不过家里应该有照片!就算老了,人看起来也很高大......”杨清从茶几里头拿出相片册子,一边翻着一边笑道“沧州那边以前挺出名的拳头师傅,虽然成分高了点!但出殡那天的场面还挺隆重的......”
“对,二表哥都不敢去通知!”小雅看着于囡道,“好多武术界的人自发去送行了,还有很多受过老爷子恩惠的人......”
“这是沧州姥爷,这是沧州的姥姥!姥姥去世很多年了,老爷子去世才十一二年......”杨清递了张照片过去,“后面中间两个是大舅跟二舅、婆婆边上的是大舅!”
“早些年应该跟着光头走了,大舅妈跟大表哥、表嫂没有照片,都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二舅妈跟二表哥、元纯姐还有宗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