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自己人？
三人的好心情，全被这一句话统统打碎。
在余良脑袋飞快思索的同时，那士卒已经到了近前，跑的满头都是大汗。
余良没有等对方开口便出声问道：“莫不是有官军？”
当下地处偏僻，众人也穿着官军衣裳，遇到寻常流寇自然不至于这般惊慌。
正常来说，流寇遇到官军远远地就会退避。
怎会有堂而皇之露面的道理？
报信那士卒还有些紧张，一直在旁边不停喘粗气。
听见余良问话，他这才磕磕巴巴道：“不，不是...李什长在外围巡查时，碰上一群自己人，已经带着往树林过来了，我瞅着有些不大对劲，赶紧回来报信。”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
黑牛一听当时就急了，眉毛拧成一个纽子，恨声道：“这瞎眼李老头，怕不是老糊涂了！”
他说着，就要招呼手下兄弟去前面看看情况。
王冰立马出言阻止：“黑牛莫急，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免得虚惊一场。”
自己人？自己人？
稍作思量，余良便明白自己人的意思。
报信人口中的“自己人”，恐怕是是黄巾逃卒，现在也可以称呼为黄巾贼！
他一把按住黑牛肩膀，冲其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然后扭头看向前来报信的士卒，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报信那人咽了口口水，想了想答道：“约莫两百人左右。”
“两百多人......”
余良陡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报信那士卒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确认，随即又道：“李什长出去阻拦时，我当时在场，后来见他们交谈几句又一同回来。
我发觉这群人队伍一点也不慌乱，跟咱们逃命时的模样差别太大，就想着赶紧回来通报一声。”
余良脑袋“咣噹”一下，心说坏事，这老李要坏事了！他心里当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荒郊野外本就更应该小心，尤其遇到这种成建制的队伍，哪怕对方是流亡迁徙的饥民，也不能掉以轻心。
“黑牛，准备迎敌！麻子，赶紧把所有兄弟召集起来，快！”
刚才还安静的树林立刻变得吵嚷，兵士们在什伍长指挥下快速列阵，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领导。
夜风吹来，空气中的干涩冷冽混杂着枯木腐朽气息格外明显。
一根根自制的火把被点燃，本就不大的空间被火光照得透亮。
“注意别烧了林子！王冰，黑牛听令，速速整军随我拒敌！”
“诺！”
余良招呼一声，留在林子休息的五十多名兵卒跟在他身后，这倒不是余良小题大做，实际上现在不管来人是谁，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前面带路！所有人跟我走！”
余良指挥着队伍的同时，还是赞许的看了一眼回来报信的兵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陈升。”
余良微微颔首，也没立刻夸赞，只是淡淡道：“做的不错！”
此时他心中发苦，暗骂自己大意了！
这些事本应该交待下去才对，他一时疏忽竟忘记这茬。
黄巾士卒自广宗城破后，就真的变成了官军口中的蛾贼，失去目标和约束的一群人，彻底摒弃最初志向，走上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道路。
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贼”！
现在这些人跟官军一样要谨慎应对，此时的老李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遇上两百多人的队伍，竟然还敢往回带，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余大哥，怎么打？”
黑牛领着手下人，从后方一路小跑追来，急切问道。
余良目视前方，脚下步子不停，沉声道：“带着你的弓箭手，一会儿藏在树后不要露面，听我命令行事！”
“记住！千万不要露面！”
“诺！”
这时众人已经到了林边。
余良顾不上细说，反复叮嘱了两声后便朝着外面看去。
远处一队衣衫褴褛的人，在老李引路下正往林子靠近。
......
“余大哥，这些人不对劲，不像是黄巾逃卒。”
王冰伏在余良身旁低声开口，他发现远处那群人虽然模样狼狈，但方寸未乱还保持着阵型。
这一句提醒让余良心中又是一痛，摆摆手想了一下道：“能判断出咱们弓箭射程吗？”
“啊？”王冰愣了愣。
“黑牛他们不能露面。”
余良指了指旁边大树，“我们这点人定然不是对手，现在只能趁着天黑震慑一下对方。”
“那火把？”
“火把等下送到林子外面，给黑牛他们提供视野。”
余良叹了口气，现在还想什么拒敌，能稳住对方先让他们退走，就算是胜利了。
这该死的粗心大意！
王冰一招手，唤来手下一名什长，吩咐其待会到林子前接应老李时，站在弓箭射程之内。
那什长应了一声“好”，便回去指挥队伍待命。
这时候，不久前被余良斥责的田二也凑了上来。
“屯长，这不是自己人吗？”
大敌当前，他什长的位置还无人顶替，余良许诺对方今夜好好表现便既往不咎。
见田二有些意外，余良又低声解释道：“记住，自己人只有咱们这六十几人，其他全是外人！以前那些人可能是自己人，但现在......”
他有点卡顿，不知道要怎么定义，因为逃卒中也有良善之人。
但田二却理解了，同时像是为了表现似的，主动要请缨去林子前拒敌。
不管怎么说，平时再怎么窝里横，真到生死攸关时，他们这伙人到底还是乡党，仍旧可以将后背袒露给对方。
“不急，有你表现的时候。”
余良开口说道，这时面前所有人彻底安静下来，目光都看向他。
......
远处的那群人已经快到林子近前，辽阔大地上满是清冷的月辉，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远远便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压面而来。
若非陈升赶回来报信，说对方只有两百多人。
就现在这种场面来看，说成是千人大军，恐怕也有人相信。
“来人止步！”
余良起身吼道。
他大手一挥，一队兵士举着火把快速奔到林子前。
对面原本安静的队伍被余良这么一吼，立时引起阵不小的骚动，定在原处不再向前。
随即一声大笑在对面的人群里传开。
“余屯长，某来了你还不上前迎接，摆什么将军的谱！”
这声音余良听着隐隐觉得耳熟，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猛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竟是冯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