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位群星之子
那是一个老人。
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并且到处都是伤疤，甚至眼睛都瞎了一只，光秃秃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不计算那些进入其中、将他眼睛变成镭射眼的星光的话。
老人的穿着非常简陋，莱恩看到时，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艾莉娜会说人类做不出像他身上这么精致的衣服了。
这个老人穿着的甚至不能称之为衣服，只是简单地将一张兽皮裹在了身上，上面甚至还有血液干涸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变得十分僵硬。
老人干枯有力的手掌上到处都是老茧，正握着一根枯木的法杖，杖尖处暗红，似乎曾刺入过什么东西体内。
他驮着背，坐在石头上，弯着腰，脑袋比肩膀还低。
待察觉到了莱恩的到来，他才稍稍挺直了腰，略显艰难地抬头看着：“你来了？”
莱恩拿不准他的主意，不过感觉到他似乎没有恶意，于是点了点头：“嗯，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少能聊的。”
“是啊……几十年了，群星的力量终于能传递下去了……”老人有些感慨，他从兽皮下伸出手臂，莱恩这才看到那胳膊上满是星斗的图案。
似乎还是刺青，他看到了那些地方的皮肤有曾溃烂过的痕迹。
“你一直在等？”莱恩听出了他的如释重负。
“嗯，我有预感，这是一种能够颠覆这场神战的力量，但我老了，我用不出来……”
“所以你怕自己死了，这股力量就此消失不见？”
“是……”老人的目光有些柔和，“你很聪明，也很不凡，这力量传到你手中，倒也是一件好事。”
莱恩想到过对方会质问自己，想到过自己可能会遭遇一场战斗，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撞上了一场传承：
“你可能有些误解，我不能接受你的传承，也无法接受，并且也不需要接受。
“群星的力量并不会因为群星之子的消失而泯灭，它会安静地待在星空中，一直等到下一个群星之子的诞生。
“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他并不是这个时间线的人，就算老人主动把剩下一半群星的力量传给他，他也拿不到手——而且他也不需要，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他本来就能调动整片群星。
老人愣了一下，而后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什么意思？快，快，详细与我说说！”
他的神情有些慌乱，手指因为紧紧抓着枯木而发白发胀，筋络鼓起，撑起了他松弛的皮肤：
“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物，你对群星的了解比我更多，你一定能解答我的疑惑，对吧？是吧？”
他的语速很快，对比于几秒前的他，现在的他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某一刻，他忽然停止了颤抖的身体，几乎是用尽力气一般喊了出来：“群星……派你来接我了吗？”
就像是苦苦支撑了百十载的事情突然有了结果一样，老人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冷静一下。”莱恩试图让对方放松，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露个面就引起了对方这么大反应。
老人红了眼眶，但好在没有哭出来，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后，重新发问：
“你是来给我解惑的吗？”
“是来交易的。”
“交易？”老人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这个时间线的人类还未发展出很像样的文明，很多东西都没有成固定的体系——虽然他们可能有交易行为，但没有和这个词对应上。
得到了解答的老人于是点头：“交易很好，我喜欢交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把力量给……不，我帮你。”
“可以。”终于是回归到了正轨上，莱恩松了口气，与老人进行了一段很长时间的交谈。
而从对话中，他终于是知道为什么老人会这么失态了。
群星的力量很特殊，它很强大，如果事先对其不了解，会有种和一个庞然大物心灵相通的感觉，这让老人在年幼时因为表现特殊而遭到了排挤。
说是排挤，其实更像是虐杀，他的族人害怕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弄死他，但都被群星的力量化解。
老人也认为自己是一个错误，主动成为了族内的奴隶，并将“罪恶的象征”，也就是星斗刺在了身上。
等他成年后，神战的战火烧到了他的部族，他救出了至少一半的族人，这才堪堪摆脱奴隶身份，成为了部族的救世主。
但哪怕被人尊重，他也不再敢于信任他们，主动封闭了自己的心灵，默默地像是苦行僧一样审判着自己的灵魂。
直到遇到了其他种族，他才慢慢地改变了对群星的看法，认为这是一种强大的、可以使用、并不是什么罪恶象征的力量。
他害怕下一位群星之子和他一样走上歧路，于是一直等待着新的群星之子出现，或者自己主动找人将这力量传承下去。
这股信念支撑着他活到了现在，让他活得时间长过了他所有的召唤兽。
所以在感觉到莱恩的时候，他认为时机到了，想要将自己走过的岔路、成长上的经验全都传授给莱恩，以便他成为一代强者。
或许其中也有一部分私心，想要让曾唾弃他的人都仔细看看，群星的力量究竟是多么完美。
莱恩意识到他或许是人类中的第一位群星之子，一时间升起了不小的敬意，回答他问题也尽可能全面，为他解答困惑。
“原来如此……”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他丢开了法杖，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疮疤，又或者是摸着上面的星斗。
“群星之子……好名字……我是群星的孩子……”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童一样露出笑容：“真好啊……”
恍惚间，莱恩觉得自己似乎刚刚听过这句感慨，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摇头驱散了心中的异样，而后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现在，我们来说说你该怎么帮我吧？”
老人回过神来，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召唤兽——是这个词吧，我的召唤兽已经全都死在了神战中，或许不能提供给你多大的帮助。”
“群星召唤师有另外的战斗方法，并不是非要召唤兽。”莱恩呵呵一笑，“我只需要你能随时将群星之力借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