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利刃在手
“大白蛇！那条猪腿给我留点儿！”蝎子的两只钳子夹着一条鸡腿疯狂啃食的同时，还不忘传音叫李凤歌给自己留食。
李凤歌却是理都不理。只管张大了嘴不停地用力把那冒着肥油的猪腿往肚子里塞。很显然李凤歌的吃相并不好看，但一旁的其他几只蛊王也不见得好多少。
尤其是那七只蜘蛛，它们虽然吃得慢，但架不住它们用蛛丝把自己要吃的食物给裹住不让其他蛊王吃啊！对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其他四只蛊王除了一边开口骂它们之外，只能加快速度继续扫荡着桌子上的佳肴。
正在一众蛊王们吃得欢实的时候，李凤歌却听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些滇国人今天虽然被打退了，但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依我看，倒不如趁着现在我们苗疆百寨的儿郎都在这儿，咱们直接打过去把那滇国给灭了！”
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乌戈寨的苗王。乌戈寨一直以来都是以打猎为主，这也导致整个乌戈寨的人也都比其他苗寨的人要更彪悍一些。想事情也更为简单粗暴！
原本一众首领都想的是以后要如何加强防范，却没想到几碗米酒下肚后，乌戈苗王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来！
“我以前听过一句汉人们说过的话叫做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一次我们把滇国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如趁着他们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咱们苗家儿郎一鼓作气，把那个劳什子滇国给灭了他！”乌戈王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大声地说道。
而他的这一席话，也让不少的苗人动起了心思。苗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苗疆，原本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随着北方汉人建立了大汉王朝之后，汉人就逐渐开始往南疆发展。
随着汉朝的统治逐渐稳固，汉人和苗人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多，这使得苗人在摩擦中多数都处于下风。北方强大的汉帝国不是他们这些苗人能斗得过的，南边儿的滇国也是一副人强马壮的姿态。
若不是有着这十万大山作为屏障，苗人们的生存局势将会十分的严峻！这一次与滇国的战争，让苗人们看清楚了滇国的实力。
加之此时的苗族中更是史无前例地出现了十一只蛊王，一下子就将苗疆百寨的实力提升了很大一截！再加上今天滇国人在战场上的表现，这也让不少的苗寨首领动起了屠灭滇国的想法。
苗疆十万大山的物产虽然丰饶，但真正能用于耕作的土地却很少，而且大多十分贫瘠。北面汉人的土地倒是十分肥沃，可汉人有着坚固的城池，尖锐的兵器和厚实的铠甲。
苗人虽然有着蛊王之威，但他们也很清楚，即使拥有着十一只蛊王他们也不可能是强大汉王朝的对手。毕竟，他们要是能打得过汉人的话，自己的先祖也不至于一路南迁，连自己的文字都丢了才来到这样一片土地求生了。
打不过汉人不要紧，他们能打得过滇人啊！以前觉得滇国人臣服了汉人，跟着汉人学到了先进的技术。还以为滇国人真就如同那强大的汉王朝一般不可战胜。
可今天一战之后，苗人们瞬间来了勇气。既然已经一战将滇国打得元气大伤，那他们干嘛不趁此机会灭了滇国，抢了他们的财宝，占了他们的土地，再在那滇国的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苗人的国家？
如果北面的汉人王朝派遣使者过来问罪的话，大不了他们苗人也朝汉人称臣纳贡嘛！不就是服软，称臣，上供三连套嘛？这事儿滇人做得了，他们苗人自然也能做。
滇人愿意给汉人的，他们苗人只要给得更多，那汉人难不成还真能派兵来攻打他们不成？毕竟滇国和汉王朝还是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再加上山道崎岖难行。就是传个消息一来一回也得花上大半年的时间。
那时候就算汉朝人准备发兵，从整军出征到抵达滇国的时候，只怕那时候滇国早已被苗人所灭。到时候木已成舟，苗人再趁那个机会表明自己只为了结跟滇人的恩怨，无意冒犯汉朝天威，愿意从此称臣纳贡。想来汉朝也不至于跟苗人为难。
数名苗寨的首领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当即决定明日所有苗家儿郎全部南下，一举覆灭滇国！
说道此处的时候，李凤歌心里也是一惊。原本嘴里的食物也突然之间就仿佛失去了味道一样。他抬眼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苗人。
这些人的双眼之中无一不透着一股狂热，每一个都充满了激情。似乎他们即将投身的是一件极为伟大的事业一般。
对了，开疆拓土本就是男儿的梦想。对方既然敢来抢占苗人的土地，那苗人为什么不能去抢占滇人的领土？这一瞬间，李凤歌似乎才猛然明白了过来。
利刃在手，杀心自起。权大无边，邪念自生！
这四句话正是出自日前那名滇国将军之口，可如今却应在了这一群原本淳朴老实的苗人身上！兵多将广，武器精良不发动战争拿来干什么？
如今苗人有四百刀枪不入的藤甲，有十一只蛊王。这么强大的实力，不拿去开疆拓土，实在说不过去。而且本就是滇国人先来招惹的苗人，他们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以后滇国再卷土重来罢了。
道理是这么讲没错，可这其中却有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李凤歌能够察觉得到。苗人这么做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李凤歌却始终说不上来！
天渐渐暗了，周围的火把却将整个白苗寨照得通亮。一阵狂欢之后的苗人们，大多都已经休息。而唯独李凤歌，却始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原本淳朴的苗人，什么时候就突然有了想要覆灭滇国的想法？
是乌戈寨的人穿着藤甲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时候？还是自己和其余十只蛊王一起大发神威击溃那些痋人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之前的庆功酒宴上，大家都喝多了的时候。
无论李凤歌在想什么，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几万苗人还是朝着南方浩浩荡荡而去。在狭窄的山道中这一支由苗人组成的大军，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长蛇一样不断往南方延伸而去。
李凤歌又被装进了竹箱之中被两个人抬着走在队伍的前方，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十只蛊王。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那只蝎子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不断朝李凤歌问这问那。
对于这只话痨蝎子，李凤歌大部分时间是挺乐意跟它交流的，但也有少部分时间李凤歌会有些受不了它，比如说现在。
李凤歌还在思考着昨天的问题，可这只蝎子却一直在它耳边问个不停。最后李凤歌实在是受不了，只好以自己累了想睡觉为借口，才总算摆脱了这只蝎子的各种奇葩问题。
在李凤歌的想象之中，蝎子这样的毒物一向都是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硬核狠人，不管是谁看着不爽就是一下子直接撂倒。可这只蝎子，明显是有些精力过剩了！
经过数天的跋涉，苗人们终于紧跟着滇国溃兵的脚步，终于是踏上了滇国的领土。这里的环境其实和苗疆相差不是很大，但水资源却丰富得多。
据说在滇国皇城的旁边，还有一片湖泊，湖里有鱼有虾，物产丰饶。而且这里的土地也更加肥沃，而且更加平坦。相比之下，滇国的环境明显是比苗疆要更好一些的。
苗人并没有隐藏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滇国的土地上，而滇国一方由于刚吃了败仗，一时间士气十分低落。而且由于这一次出战，几乎动员了滇国全部的可战之兵。一时之间，滇国上下竟然找不到人来迎战苗人。
滇国与其说是一个国家，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小城。城墙由石头砌成，虽然不高但也足够阻挡人们的脚步。但就是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边陲城市，却成为了整个南疆地区最大的国家。
之前那些士兵，大多被苗人蛊王的厉害手段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与之对抗。这些人即使是强逼着他们上了战场，也只会动摇军心，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此时的滇国人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你想杀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屠杀的准备。滇国人想要占领苗人的土地，那自己就要准备好迎接苗人的报复！
看到苗人们出现的第一时间，滇王就已经派出了使者来与苗人沟通。希望双方就此罢兵，重修旧好。并且滇国愿意拿出相应的金银和布匹给到苗人，做出赔偿。
可这边苗人首领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乌戈王就已经抽出随身的长刀劈死了那名滇国使者。
“你们滇人，先辱我苗族祖地，污我苗族圣山，灭我苗族村寨。后又带兵犯我苗家土地，如今兵败不敌我苗家儿郎，就想赔些金银布帛了事？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乌戈王朝着那名使者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后义愤填膺地说道。
而这一切，都被李凤歌看在了眼里。这些天李凤歌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这个乌戈王，他第一天主动请战的时候，李凤歌以为对方是个满腔热血的豪爽汉子。
可当天晚上他在酒后说出那一番豪言，准备南下攻打滇国的时候，李凤歌只觉得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酒精麻醉了大脑，才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他在第二天苗人们出发南下时，所说的一阵豪言壮语，却让李凤歌察觉到这个人极不简单。或许他在前一夜根本就没有喝醉，那些话完全都是他假借醉酒说出，用以煽动各寨苗王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凤歌一直都在重点关注着乌戈王。李凤歌突然发现，他不仅能将白苗、红苗、绿苗和花苗四个最大的苗寨首领说得服服帖帖。甚至还在这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将这几万人组成的苗人大军的指挥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一刻，李凤歌终于看清楚了这乌戈王的真实面目！他既不是什么热血汉子，也不是什么豪爽英雄，更不是一心为苗人谋福祉的领袖！
这是一个野心家！一个隐藏得极深的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