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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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相知

他有点儿小难过:“原来你都不看我的朋友圈。”

“打住,先不要装可怜。”齐清洌拿着手机也忍不住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的意思呢是你以后有喜欢的歌、电影和动漫什么的都可以直接和我分享,发朋友圈我可能无法及时看见。我很喜欢你发的东西,也很愿意去了解你,不要做一个藏着掖着的笨蛋。”

“知道了,我的日记都让你看了,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他笑笑,“我以前经常偷窥你的朋友圈,可是你总是不发新的。”

她也笑:“以后也不一定发,就像你仅我可见一样,发给你看好不好?”

“好。”

齐清洌注意到他先是陪她下了挺久的棋又聊了天,也没有犯困的迹象,就问:“感觉你今天精神很好啊,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较好吧。”

“嗯,没有睡得很晚,半夜也没有再醒,睡得很好。”说起这个,他脸上带着一种隐藏不住的意外之喜,自己也觉得神奇。她在一步一步消除了他的负重,他的沉郁,猜疑,顾虑,畏惧,所有不好的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靠近她渐渐消弭一般,但留下他,归还一个轻盈如初的他。

她由衷为他高兴:“真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知道,那些妨碍我到达现在的过去,可以放下了。”

齐清洌想,她就知道蓝凛不会想要把她拖入深渊的。无论他是为了她还是为他自己,他都会走出来。无论他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还有她,会在他身边,随时伸出那双只会牵他的手。

他问:“你什么时候走,今晚回家还是去宋闻因家?我可以睡沙发的。”

“不用你给我让床啦。晚点走,去闻因家吧,在我妈回家之前我都不想回去。”齐清洌说,“我以前就经常和闻因一起住的,是她家常客了。阿晴家比较远,一般是她过来和我们住。”

他眼里流露着不理解:“不挤吗?”

她笑了笑:“不挤啊,女生嘛又不是三个你这种身高体型的男生。”

“哦。那你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休长假呢,半个月左右吧。”

“后天我们就收假了,宋闻因回学校住你就不能住宋闻因家了吧。那你不是得回家么?”

“当然还是要回的,不过不一定不住家里,我可以去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她想了想说,“就算去宿舍和她们挤一下也是可以的,不用担心我没地方住啊。”

“哦,哪里都好,我也不希望你回家。”他问,“你继父是不是对你很差,会打你骂你么?”

蓝白迈着懒步走来,踩在齐清洌的脚上,她弯身去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漫不经心说:“别当他是豺狼虎豹,他没几个时候有那种胆子。开始的时候经常骂,因为那个时候他事业经营不顺,心情不好,没心思再装好形象了吧。也没什么,他没怎么动手打我,还是算克制的。至于责骂,对我来说不是值得在意的事,因为在我亲生父亲对我从小的教导下,我的心理不会那么轻易就因别人一些针对我的话而崩溃。抗压能力和复原力不是我缺的东西,我一切都好。”

“所以他还是对你很差。”他说。

“那我也没把他当人看啊,放心吧。”她不在意地笑笑,抓着蓝白的爪子挠挠他的脸,“不用心疼我,我在和他对抗的过程中从来不属于弱势一方。”

“我明白,你的勇敢让我也羡慕钦佩,但我抑制不住我的情感,会希望你从不曾经历那些。”

她稍稍侧身,头靠在他肩上,说出的话满带凄清怅凉:“曾经他也对我妈妈很好的,我妈妈更是带着希望想重新开始生活,我们原以为那是上天再次见怜。我不觉得他喜欢我,他让我改姓名,都没关系,我没意见。可他后来不仅对我不好,对我妈妈也不好了。”

有些事情不经历就很难相信,经历过依然很难相信。她真诚信任的东西被人抬手毫不珍视地摔碎了。她永远希望世界和平,但世界在她这里一再破灭,为什么?

“有的人是会骗人的,他们太过擅于伪装去博得人心。”他低着头看见她眼睛雾气朦胧,两滴眼泪很快地滴下来,一滴接一滴,打湿了蓝白的毛发,它轻声叫唤着敏捷地跳到地面盘在她脚边。

她明明神情淡然,未见得多伤怀,眼泪却不止。他有那么一瞬间在她脸上看到旧日自己的影子,心慌又害怕紧紧地搂住她,替她擦拭眼泪。

她哽咽了,哭腔明显:“我想他了,我想我爸了。我以前不敢在我爸面前哭,后来不敢在我妈面前提起我爸,不敢说想他,我怕他们都难过。我不坚强,我不坚强。”

“阿清……”他没料想她失控至此,轻声地喊着她名字,“还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他的声音仿佛是被她的泪水打湿了,带着清洗过的明净,声声轻唤温柔而有力。她闻声抬眼往上望,湿透的眼眶看得模糊不清,双唇微微发颤。这一刻她也是需要很坚定很决绝的确定的吧,心里忽然不知哪里空白了一处。她不安。她害怕珍视的人离去,害怕再来的不是好东西。她珍重的,她怀念的,明明从不松手还是能从手中溜走。一向自认为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人一旦承认害怕,无可避免方寸大乱。

他低头,与她额头相贴,轻声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属于你,我全身心都属于你,绝不未经你的准许离开你。”

她安心地微闭着发疼的眼睛,缄默靠在他肩头。他亦可令她灵台清明方寸平。

蓝凛抹去她脸上泪痕,很歉疚地同她道歉:“抱歉,以后你不高兴的事我们不谈了好不好?”

齐清洌忽笑出声,曲起手指在他耳朵上弹了一下说:“我发泄情绪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不能记得太清楚好吗。我才没有不坚强,你不要当真。我只是知道可以依靠你了才说脆弱的话,但我只会在你的肩上停一停靠一靠,我不会一直哭下去的。”

“好。”他弯着笑眼点头答应,“需要我了一定要来找我呀。”

“笨蛋,你也要保护我吗?”

“要的,像你保护我一样。”他说,“我见过你英勇无畏的果敢了,也见到你泪流不止的脆弱了,我们相知。”

看了眼时间,齐清洌问:“你吃过午饭了吗?现在都两点了。”

“嗯,点的外卖。你们在外面吃饭了吗?”

“嗯,我都按时吃饭的,这个不用担心我。我还想问你这个作息颠倒的人会不会三餐按时吃饭呢?”

他有点心虚地别开眼:“有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心虚的样子可真是明显极了,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想忽视都难。她问:“你会做饭吗?总是点外卖啊。”

他诚实地摇头:“不会,我爸妈说我平时要上学,与其花时间学和试验自己做的东西,不如到外面去吃。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不过懒得出门,就点外卖了。”

齐清洌对此表示理解,又问:“你爸妈关心你多吗?”

“还好,平时还有节假日都会嘘寒问暖。可能他们分开后各自成立家庭重新养孩子,学着怎么做父母了吧。”他带着点对自己作为一个试验品的调侃,“不过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还会觉得他们烦,不太想理会。他们只有自己过得好了才有闲暇和心情顾及我,没什么的可指责的了,希望他们过好各自的。有些东西对我有点迟了。”

“那他们也放心你自己住那么多年啊?”她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刚上初中的时候不想住校,他们没拦着。慢慢更孤僻,又失眠还有幻听,这些都让我忍受不了人多的环境,没有办法和那么多个人住宿舍。情况好多了以后准备升高中,他们提过让我住校方便多和同学往来多交朋友,和别人打好关系就不会再有以前的事了。我不想,就还是自己住家里,已经习惯了。”

“好吧,也算尊重你的意愿了,虽然难听点叫放任自流。”

他无所谓地笑笑:“挺好的。我外公外婆家不近,不过距离不算很远的爷爷奶奶还是经常叫我回去住。我睡眠轻,适应不了家里人多,也没有回去。”

“笨蛋帅哥,还以为你不会拒绝呢。这不是一直在拒绝人?”

他尴尬地挠挠脸:“可能家里人拒绝起来真的没什么负担吧。”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有种笨蛋的气质。只能意会,很难深究明白啊。”她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笨蛋帅哥,你就是笨蛋帅哥的女朋友,连坐。”

“是是是,被你传染了。”她笑嘻嘻地说,“你与我同在,我与你同罪,是吧。”

他笑了下:“你什么时候回去,别走那么快好么?我敢笃定,你这样眼睛红肿着回去让她们看到一定会说我欺负你了。”

“你真的很在意你的清白啊,我之前说错了,现在请你死心吧。方瑞晴一定会把你也编进她给我写的故事里,就是不知道你是我后宫里的第几号男宠了。”她耸耸肩,对此种情况表示也无能为力。

“我在意的是我们的清白……她真的好过分。我是你的正牌男友,连一个后宫之主都不能是吗?”

齐清洌同情地摇头:“据我所知,也据方瑞晴亲口承认,她给我——应该说是她笔下的我安排的男主中从没有和你撞类型,充分说明了你的独特。”

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难道不是说明看不上他这种类型的?他冷酷地说:“我不会听信你的鬼话,你在为她开脱。”

齐清洌一脸无辜地打开手机伸到他面前:“你要看吗,给你看看。方瑞晴命题作文写得不太行,但这种通俗作品写得也有精彩的部分。虽然也有些难以描述的部分情节,不过我从来不会代入我自己。”

“……通俗是多俗?通的哪种俗?”他嘴角扯了扯,感觉荒谬,“我不看,我不可能会看的。”

“放心,没有那么不堪入目啦,我也有监管她的,哪怕管不了她所有喜好,我也有尽量挑一个我看得上,稍微看得上的男主给她提感情线上的建议。至少我本人意愿是没有左拥右抱的,保证真心只是对一个……”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苍白无说服力。

“那我也看不了,我瞎眼都看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他固执地撇过头去,希望自己一辈子也不要看见那种东西,文字都不行。

“声明,那不是我,只能说性格样貌事例参考了我。”

“你是原型。”

“……好吧,我也不建议你看,免得你又伤心难过。”

他回过头:“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的笔名,我想看你写的。”

“我的啊,冷门小众,可能没有那么强的趣味性,会无聊吧。”她打开一个蓝色软件界面给他看。

“笔名是不动尊?什么意思,感觉有点中二。”他蒙蒙地看向她,不太认为这是她的风格。他以为她的名字应该都会比较有趣或是阳光烂漫甚至有点小文艺那种。

“其实一点儿也不中二,不动尊是古代对钱的雅称之一。钱,通俗易懂,我含蓄雅致一点而已。”她笑。

他明白了:“你为钱才写的啊?”

“那当然,我的稿费多少还是有的。”她双眼晶亮,神气自得,“人生在世四个字——酒色财气。年华诗酒,金声玉色,和气生财,凛然正气。钱财很重要,没钱别的都难。”

他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原来酒色财气还可以这样解释。”

“不是解释,是定义。笨蛋帅哥。”

“是是,我真是个笨蛋。”他顺从地应和而笑。

“那么笨蛋,我已经陪你很久了,时间很快,我又要走了。”她也挺不舍地说,“可能明天不过来了,蔡惜鸿还有事找我,拖了她快两天没答复,再拖她要取我小命了。明天下午我们学校见吧。”

他点点头:“好,学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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