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蓝宝石
“不不不，我向来以为我会是对人一见钟情型的人，只是一直没等到那个令我在一个梦幻场景中动心的人。我不信日久生情的，否则和那么多男生同班朝夕相处，甚至还有认识多年的燕秋宫，为什么还不曾对任何人动心？我真是在等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觉得等不到不谈也无所谓，就没想过将就。但是慢慢地才意识到你对我我对你都不太一样，这才开窍了。这个过程会觉察，否认，推翻，轮回直到确认，也很累的好么？”她说，“所以能够确定自己喜欢谁，坚持喜欢下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除非我明确这辈子不找对象，否则哪怕决定随遇而安，这件事也一定还是时不时来困扰我一下。对于不明确的事，是期待又苦恼的。如果我也对你一见钟情，你就不用受一年单相思的苦了。”
“喜欢你这件事从来值得，不论一年、几年、多少年，我不幸苦。”
“我可是把你的日记都看完了的。得亏我开窍了，不然你整天惨兮兮多可怜。”
“我哪有整天惨兮兮……”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你像刚住完院回来病还没好全，身上还混着消毒水气味儿的那种。”
“……我也没有那么病弱的其实。”
“雨什么时候停，想出门。”她趴在窗上愁闷。
“是觉得很无聊吗？”他问。
“也还好，就是想带你出门。”她拿出手机，终于打算看李岚风早发来的消息。李岚风收集了他班上最后十名严重拖了班级后腿的同学上一次大考成绩信息等，全发给齐清洌。
蓝凛问：“是让你帮忙分析做计划么？”
她想了想说：“差不多，不过执行人是——你。”
“我？”
“对啊，让你去打你的天下。”她笑。
“好中二，好热血，不明白。”
“简单说就是让你去给那十个人补课，而且必须是有成效的补课，所以大熊猫外交，想必靠谱得很哟。”
“好吧，我明白了，听你吩咐。”
“有信心吗？不久前还在气头上和李岚风说不成功我就要自己去给他打工。当事人现在就是祸从口出，很后悔。”
他靠谱地重重点头：“有信心，一定靠谱。”
“加油噢，我还不想把我自己赔进去，你要为我赎身。”她装得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惹人怜模样。
“……一定。”他忍俊不禁，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救风尘”。
“我跟你说，李岚风那个人还是挺好相处的，虽然和席初有点异曲同工。我也不知道他们那几个年级前十怎么都一股傲视群雄的气度，还是我好，平易近人，和和气气，说话又好听。”
“嗯，你也有微量、不多、一点，自恋。”
“哈哈——那还是蓝凛最好行了吧。”
“不敢当，我不在前十。而且，我真的有你万分之一平易近人……吗？”反正他自己不信，要说其他人都是前十，天之骄子，身上有显露的傲气和各自不寻常的个性倒也正常，他还是不太“正常”的吧？
“你那么厉害，前十不算什么。”齐清洌睁眼就开始天花乱坠地夸，“看似上课在睡觉，其实就是真的在睡觉，睡梦中也能梦到考试答案，你考第一我都不惊讶。”
“……还是有点为难，没那么好的状态。”他无奈，那时说的做梦梦到答案她怎么还记得，又拿来挖苦他了。
“没关系啊，慢慢来，谁要你一步登天啊。”她见他为难的脸色，她就眉开眼笑了。
他忽然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啊？刚刚没看清。”
“大熊猫啊，多珍贵啊。”她捧腹大笑。
“噢。”他仿佛遭受了打击，心里无言发誓一定要好好休息，把黑眼圈去掉，现在真觉得碍眼了。他想要亲昵一点的或者她给的别具意义的称呼。
“不喜欢吗？大熊猫很可爱的，你算沾光了。”她摇摇头，仿佛无奈地宽容着他的没眼光。
“我给你备注的一直是阿清。”他幽怨地说，“能给我换一个吗，大熊猫看起来不像是给男朋友的备注吧。”
“换什么？”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蓝朋友’是很好听的，不过你肯定不喜欢，有点可惜这个名字。”
他愣了愣说：“没事，你喜欢的话就用吧，以前的那些事我不会放心上。”
齐清洌笑得粲然，避开他低头在手机上删删改改打了几个字，给他看。蓝凛一看是他们的聊天框，顶头位置的备注并不是他以为的“蓝朋友”，而是“蓝宝石”。
“蓝宝石啊，你还喜欢石头，我可真机灵。”她补充说，“喏你还是我的唯二置顶。”
“嗯，我很喜欢，谢谢。”他心里很暖和，抱了抱她，亲昵地在她发上来回蹭。
有人懂他的珍贵，以他为珍贵。
她生日在九月，蓝宝石又称九月生辰石，是不经意间的缘分。
无论在有意无意中，他们的缘分依然如此坚固。
雨停了，齐清洌关上窗户，带他出门。
-----------------购物大楼
齐清洌和蓝凛慢悠悠地逛着，他牵着她的手，比起她四处看，他则光看她了。
好像没什么地方好去的，人也很多，齐清洌问：“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随便逛逛噢。”昨晚才决定今天要出门，今早还有暴雨，她没什么计划。
想到要不要去电影院，她立即在脑海中否定这个想法。一来耗时太久，场所太安静，不需要带他去太安静的地方，还是热闹一点好。二来是之前听赵若明和她悄悄吐槽过说他们玩真心话时，问到关于有没有去到就一定会哭的地方，别的男生回答要么没有要么都挺正常，只有蓝凛说电影院。初时众人不以为意，想到问题条件是一定会哭？再问，蓝凛竟然回答说只要在电影无论看什么题材电影都会哭，搞笑的喜剧片也不例外……于是沉默了其他人。赵若明夸张又如实地说完，齐清洌也觉得……嗯可能是泪点太低？
所以不要去电影院了，以免他又流下眼泪。
“和你一起就行。”他不提意见，也完全没有要求。
她状似随意问：“以前不喜欢出门的吧。”
“嗯，一个人没什么可逛的。”
“那时候出门幻听严重吗？”
他意外，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不过再想起来脸上的郁悒淡了许多，说：“已经好了很久了，都快忘了是什么感觉。”
她笑笑：“嗯，忘了就好。”
“蓝凛？真是你啊?”徐高飞惊喜地叫住蓝凛。
蓝凛和齐清洌一同回头，她问：“以前的同学吗？”她知道他是没什么朋友的，只可能是同学。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地点头。
徐高飞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笑，语气依旧热络地说：“你真的变好多，居然都交女朋友了，让人刮目相看嘛。”
蓝凛语气淡淡：“还好。”言下之意他没变多少。
徐高飞其实也感觉到了，但并不影响他热情相认的态度：“你在高中还好吧，有遇到以前的人吗？范……”他想说“范冬月”，意识到他还有女朋友在场，不宜提及，赶紧改口，“反正你大概率也不会见到他们了，那些人也就那样了。说到你，还真意外啊，居然会找女朋友了哎。”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蓝凛想，徐高飞也是一点没变，话多。
“没办法，实在是很欣慰啊，觉得你终于出息了开窍了，能谈恋爱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嗯。”
“以前的事……对不起啊，没能为你做什么。现在回想，以前自己真的很没用，那时候再大胆一点就好了，明明那些人也不值得做朋友，要是能像你一样……”忍受不需要朋友的孤独就好了。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需要这么想。”蓝凛自知，要的是义无反顾，是被坚定的选择，摇摆不定又事后来悔恨的心对他没什么触动。徐高飞也没有主动伤害过他，只是混迹在人群中无法割舍友情也不能阻止改变什么罢了。
蓝凛帮过徐高飞，至多是让徐高飞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说过几句话，以及不会成为别人的帮凶。但徐高飞没有那种胆量和魄力，根本做不了什么扭转局面的事。蓝凛从不指望任何人来，否则结果无非是和他一样一起被孤立吧。不为他做什么才更好，他不想觉得自己把别人拉入泥潭而愧疚，反正那些人也只会使用冷暴力那些手段，不敢对他用拳脚。
冷暴力虽一样伤人，但他本就习惯独来独往，能学着忽视，尽可能坚强，徐高飞可以么？遇见很多人，蓝凛越发知道，可以义无反顾，坚定坚决，一而再再而三站出来说话，和走进去带他离开的齐清洌有多难能可贵，他曾以为世上没有这种人。
“看你过得很好，我也很高兴，那我先走了，再见。”徐高飞笑笑，往齐清洌那看一眼，觉得她会是个和范冬月截然不同的人。徐高飞想着，就这样为蓝凛放下心来吧，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单纯好骗了，任谁经历那种事都会成长的。
蓝凛见徐高飞一人，在想他是没什么朋友吗？明明人缘不错的……
“徐高飞！磨蹭什么都等你很久了，再不来你买单！”转角冒出一个男生，对着徐高飞喊。
原来有朋友。蓝凛忽然轻松了，哪怕和徐高飞算不上什么朋友，也还是希望他……谁都挺好的，就挺好的。
齐清洌说：“初中同学啊？好像还挺关心你。”她已经看完他的日记，对那个男生的身份有了猜测。
蓝凛说：“嗯，徐高飞，日记里作弊那个，帮过他，但和他算不上朋友。”
她点头，明白也理解：“能当朋友的人，至少不能大部分时间对你只是个旁观者。”
他说：“要去吃东西么？”
齐清洌笑笑：“还不饿，带你去逛衣服店怎么样？”她说着就把他拉去乘电梯下了三楼。
“你想买衣服吗？”他问。女装店他没去过，感觉会有点尴尬。
她摇头笑，故作一脸高深莫测，拉着他进了一家风格年轻时尚的男装店。齐清洌比他还兴奋地看着衣服说：“早就觉得很多男生的衣服都很酷了，路过这种店都挺想进来看看的，但是身边只有方瑞晴和宋闻因两个女生，总不能让席初和谷暄和带我逛，还挺遗憾，而且我也没想穿男装。现在好了，可以给你挑，顺便满足一下我以前的想法。”
他呆呆地，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理由……她真的眼睛放光一样，兴奋得像要给自己挑衣服。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齐清洌正挑选着，拿一件淡青色彩色涂鸦图案的T恤放在蓝凛身前比对。
“小姐姐眼光真好，这件衣服很适合这位帅哥的气质，穿上去肯定很青春靓丽，你们年纪都不大，最适合这种潮流又不失学生气的青春风格……”
被青春靓丽四个字吸引了注意的齐清洌想，这正是她打算让蓝凛走的路线。她笑了笑，衣服都给蓝凛拿着，她欢快地说：“是啊是啊，我眼光真的不错吧，我帮我男朋友挑好了，您去招待其他客人吧。”
店员小姐姐笑笑说：“好的，有需要的话再叫我，二位慢慢挑选，喜欢的都可以试穿。”
“你们家的衣服都很好看，我也可以试穿吗？”齐清洌笑，“开个玩笑。”
店员小姐姐尴尬地笑了笑走开。
齐清洌见他默默在旁边站着，不说话，脸还有点红，捏了捏他的脸说：“在想什么，回神了。”
“没……”他在为那句“我男朋友……”失神，被承认的感觉，是脸红心跳，心中雀跃。听过她再多的表白，再互诉衷肠，还是轻而易举为她一句话心动，免疫不了，抵抗不了。
他跟着她，她边走动边说。
她说：“以前以前和方瑞晴宋闻因逛街买衣服，一起挑一起互相嫌弃哪些衣服风格不适合对方，所以觉得有别人在旁边反而影响发挥。还是我给你当导购好了，好看的适合你的全给你安排上。”说话间她已经拿好几件衣服往他身前一比对任何放他手上。印花或纯色简约T恤、少年气宽松款无袖、中长袖连帽衫、秋季上新的卫衣、时下流行的工装裤、背带裤、破洞牛仔裤……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