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也会来
可惜有些人真的不懂得珍惜，一个现有的男朋友燕秋宫，一个本可以当好朋友的蓝凛，最后所有人都受到伤害，她齐清洌也没有例外。因为燕秋宫又回来缠着她了，觉得别人就是不好，他尝试了却没给他一个好结果，他生气也难过。那种事说出去也很丢人吧，自己的女朋友对别的男生那样，偏偏那个男生还不知情。谁都没面子，那一场架全都没有尊严。燕秋宫觉得自己不该为了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去打那场架，他将那视为自己一生之耻。
齐清洌想起旧事，不免慨叹。
他说：“那你知道吗，那年是我和燕秋宫打架，你报的警。”
齐清洌茫然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那是你？”
“嗯，就是那个时候起，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和你的名字。”他说，“后来高一入学，我听到你的声音，觉得有些相似，但不敢认为你们是同一个人，那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改过了名字。之前在你后桌，听你说你以前的名字叫时冽，我才敢确定是你。”
“缘分……真的难说啊。”她笑了笑。
“无论再以何种形式相遇，让我一见钟情的都只是你。我对你的声音心存感激，但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作为齐清洌的你的时候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我对你是纯粹的一眼动心，只和你本身有关。”他忽然苦笑，“那时候我都以为接下来三年要打听你在哪里，要怎么假装经过你的教室看你……”
他的一见钟情，因为她很有生命力，他很羡慕。他信她能带他离开水深火热，他将在对她愈深愈长久的喜欢中进行自我救赎。不曾想她竟然向他伸出了手，让他相信自己也值得她喜欢。爱情蓄积已久，像突然发生了。
“看来我们的缘分很坚固啊。”她抬了抬他下巴，“啧。见色起意。”
他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很纯洁的，像你和你的异性朋友一样纯洁。”
齐清洌笑弯了腰：“喂喂喂，你这让我怎么反驳啊？”
他也笑：“逗你玩。”
她轻哼：“你纯不纯洁无所谓，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很纯洁。在我看来，单相思算什么，我一一打破他们的幻想就好了，别让我一个人阻碍了那么多人的幸福不是。”
他语气带着幽怨：“所以我怎么敢跟你表白，自讨苦吃吗。”
“……嗯……怪我，冷酷无情？”
他点点头，眼神有控诉意味。她靠近他的脸，近距离地看，感叹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只是觉得他好看，但没有那种动心的好看，何况他还总是病恹恹的脸色苍白以及黑眼圈明显。现在觉得黑眼圈只是强化了他阴郁的气质，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他肤色很白，但会因为害羞而薄红。
“看什么？”他又脸红了。
“看你啊。”她坐直了身体笑，“你的黑眼圈真重，不愧是大熊猫。”
“……是夸是贬，不太理解。”
“我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夸啊，我这么懂人情世故。难道你以为我是席初那种破烂性格随时随地嘴毒啊。”
“不，你比他好太多……”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我这样，很难看吗？”
“不难看，但是希望你能多多休息好好休息，总感觉你病怏怏的，激起我的保护欲了。”
“……谢谢，我很享受被你保护的感觉。”
“哈哈哈——那真是双向奔赴了呢。”
过了会儿，她又问：“那你明白我为什么会打你那一巴掌么？”
他不是很能理解，但给出猜测：“是感觉被冒犯了吧，我看见你的眼睛里，很震惊，很生气，完全不像平时和大家玩闹的你。”
“是感觉被冒犯了，你看到的震惊和生气也有，但是归根结底是我心虚了，你可以理解为恼羞成怒。”她略有歉疚，但已经很能坦然地和他说起这件事，“你担心的东西，我已经提前害怕过了。你深沉、阴郁、敏感、脆弱，我能不能承接得起你的情感，能不能举重若轻；我的光亮是否支撑得起有个人来分享，我也恐惧我不是太阳，不能一直给月亮提供光亮……我都有想过，但我想通了。
也许我未必是一直能给月亮借光的太阳，但是‘喜欢你’这种感觉再不能使我畏惧而否认退缩。我因为意识到我的胆怯而觉察对你的情感，也因为意识到我的胆怯和对你的喜欢而变得更加勇敢，我从来不忘令人不对自己绝望的前提是，自己不对自己绝望。所以我抓住那一瞬被确认的心动延续下去，没让它迷失在犹疑里。从我提出和你交往的那一刻起，我就敢承认了，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是太阳，你也不是月亮，你自己就会发光。”
他笑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挨打很值啊。”
“快别这么说，我打了你心里也很后悔的，很愧疚。那是第一次觉得和人说对不起是一件那么难开口的事。”
“为什么很快又来道歉了，因为喜欢我么？”
“也不是那么决绝……是我妈，在走廊的时候刚好给她打了电话，我妈叫我跟你道歉。说是只要站到你面前，就不会觉得有话难说了，心意也会被你感知到。”
“你妈妈很了解你。你只要站到我面前了，你就不会搪塞，更不会缄默。”他笑笑。
“嗯。”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长这么大还被妈妈教育道歉这种小事，“就是在道歉的过程中，我才说出来那番没打草稿的话。一切都很明了了，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谢谢你，依然这么勇敢。否则我连你这个朋友都没有了。”
“我会一直胆大妄为的。”齐清洌自我调侃，“糟糕啊，以前拒绝了太多人，现在男朋友都得主动找。”
他说：“幸好你以前都拒绝了，否则我一定会阻止我继续喜欢你。”
“怎么，怕我把你当鱼养啊？”
“不想做你后宫的1008位，想专宠。”
“你不当舔狗可以，你真不当我的舔狗啊？”
“你还有别的狗吗？”
“哈哈哈——没有了，只有你和你的猫。”
“那就说好了，一人一猫一狗，我不争地位，这样就够了。”
“好的好的知道了，竟然蓝白都比你高贵。蓝白呢？”
“在外面，不要让它进来打扰我们了，它说不定还会弄乱我的东西。”
“蓝白不是很听话么？”
“偶尔也会不听话。”
“随主人。”
“我很听话的，听你的话。”
齐清洌继续翻看着日记。蓝凛趴在旁边安静看她，目光描摹她的脸廓，不时地拿一颗葡萄喂给她。她也拿一颗放到他嘴边，说礼尚往来。
他轻轻地笑，身体微微颤动。
齐清洌拿起手机回复宋闻因的消息。她和宋闻因、方瑞晴有个三人的小群，此时那两个人正在群里狂艾特她，说明天一起逛街。
齐清洌回复：拒绝，拒绝，拒绝。
拒绝三连让小群直接炸了。
宋闻因：！！！你在大放厥词！
方瑞晴：阿清去嘛去嘛~
齐清洌：逛街什么的最无聊了。
宋闻因：呵呵，交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啊，这种话都敢说了，你以前寂寞的时候都是谁来陪？
方瑞晴：是我们，阿清你忘了，是我们啊！
齐清洌：……好的，我去。话说我真的不是被强行寂寞吗？
宋闻因：明天早上，我们亲自去接你，你不来都把你架过来。
齐清洌：别去，我不在家。
方瑞晴：那你在哪？
宋闻因：……你不会在？！
宋闻因：你不会在蓝凛家吧？
齐清洌：在家也是一个男的，还不如蓝凛家，自在得多。
宋闻因：……都是男的，不建议你太乐观。
方瑞晴：阿清你真的不谈恋爱则已，一谈惊人啊，吾辈楷模！
齐清洌：……在想什么？别瞎脑补，就是你@方瑞晴，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了解吗？这多年了？别太过分！
方瑞晴：阿清~我真的不可以给你写小颜色文嘛~
齐清洌：拒绝，拒绝，拒绝！
旁边看了全程的蓝凛脸色难以言喻……他轻声咳了下：“你们聊天内容很开放啊。”
“……都是开玩笑，别当真。”齐清洌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深感无力，方瑞晴的脑洞真的一点素材就能编。
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的清白其实也挺重要。”
“放心，你绝对是清白的，而我，在方瑞晴那里早就没有纯洁这种东西了……”她摇摇头叹气，“在她的笔下，我都是左拥右抱——至少，至多不知道。我的童真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摧毁的。”
他似乎有点无语：“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写恋爱题材的小说。”
她扑哧一笑：“是啊，当然也是因为没经历过。没心动过就写不出来恋爱的感觉，怕太空洞。”
“那你明天要和她们去玩啊？”
“嗯，舍不得我啊？”
“舍不得。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是可以的，习惯了。”
“……委屈巴巴，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装啊。改后天了，明天陪你逛街，开心吗？”
他趴着侧看她，点头微微带笑，伸手点了点日记本说：“你还看吗？”
“看啊，都说了今晚一定会看完的。”她得意地拿起绿色封面那本，“到这本了，高一，我倒要看看你都悄悄地喜欢我什么。”
绿色日记本起始的空白页，不仅是“高一”两个字，还有一句：
——凛冽的冬天还会来吗？
蓝凛看见这句话，不禁看向她。
齐清洌说：“冬天或许还会来，春天也会来，夏天也会来，秋天也会来，我也会来。”
他很高兴，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光。
她继续翻，日记这一页只有两个字：
——喜欢。
再翻下一页：
——对你的喜欢，哪怕是喜欢这两个字也足够独占满一页。写在开篇，不想让它淹没在那些无足轻重亦或忧伤晦暗的字句里。
齐清洌说：“每一页都是表白，看来我得斟酌一下我的承受能力了。”
他问：“你之前说，不主动表白怎么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那如果我早点听了你的劝跟你表白你会怎么样？”
她忽然感觉脸很疼，尬笑说：“还是会拒绝，不会喜欢吧。如果我不成熟就会答应你，但我不会那样轻率做事。所以我主动和你在一起也不是轻率的决定。”看他的脸色，听得很认真，没有丁点失落，“我不是为了和你体验谈恋爱的感觉才和你交往，我是喜欢你才期待和你的恋爱交往体验。如果你以后还是有不安心，还是没有安全感，一定要告诉我，要说出来，这种东西我不缺的，也有自信给你。”
他的日记隔着年月向如今的她表白，她看着日记对现在的他表白。他笑眼明亮说：“在想做了几辈子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遇见你。”
“那我又是做了几辈子好事，能被你这个做了几辈子好事的人遇见啊，也是我的荣幸。”
直到看完所有的日记，齐清洌已经挡不住困意，趴在桌上快睡着了。蓝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摘下她的耳机推了推她手臂，她转过脸来。
“困了吗？去睡吧。”他说着，指了指床，“你睡我房间吧，我去隔壁。”
“为什么不是我去隔壁？”
“很久没打扫，随便清理了一下，你别去了。”
“你怎么这么好。”
“其实我睡沙发也无所谓的，睡不着的时候习惯房间客厅两边跑，换着睡有时候会睡得着。不睡沙发是怕你觉得你来会委屈了我。”
“那你还是睡沙发吧……”齐清洌起身走到床边无力地往下一倒，几乎是沾床就睡。
她睡着了。他把上次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那是一条银质手链，因为见她戴有银镯子，觉得送相近的东西显得他买这样东西比较合理，只是可惜她那时根本没接受。
他想送她礼物，但想不到送什么好，不想送得太平凡普通，后来被那条竹节手链吸引了注意。他知道什么适合她了——宁折不屈，正直清高，空心谦卑，优而不傲，齐清洌就像竹子一样，四季青翠，富有生命力。
他小心翼翼地正要给她戴上，忽然纠结起来了——戴在她左手的话会和她的手镯碰到，会磕花手镯的吧？还是戴右手吧……
他动作很轻地抬起她的右手腕，将竹节手链戴好，小声说：“下一岁，继续自由挺拔，步步高升。阿清晚安。”
替她盖好被子，关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