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亡重现
据黄祥所说，当时这件事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四十多年前，大概就是七十年代发生的事情，那时正值改革时期，市中心的选址才刚确定下来就对各区域进行了明确的划分。
一共计划对六条老街道进行改修，我们现在所处的六号街就是其中之一，至于为什么现在只有五条街，就得从当年那件事说起。
六号街是由百家姓氏组成的一条古玩街，因为这里贩卖的古玩大多都是各家姓氏的家族内珍宝，所以6号街被冠以“只卖珍品”的名头而出名，许多想收藏古董和捡漏的人都慕名而来，久而久之，人们就将这条街戏称为“百家宝巷”。
那么这里的古玩宝贝是否真如传闻所说，是那些百家姓氏的传家珍宝？
实则不然，在那个年代，社会兴于基建，国家对古文物的相关政策并不完全，甚至存在许多的漏洞。
百家宝巷的大量古董，其实很多都是“土货”来头。
“土货”是民间倒卖行业的黑话，顾名思义，从土里来的货，说明白点就是墓里盗出来的宝贝。
行内人交易也有门道，收宝人会问出货人：“地里多久收的菜？”
出货人回答很讲究，如果是一百年的墓，就会说：“十月点林子结的果，烂瓜石头。”
这句话就是在说：一百多年的山林墓，东西是有瑕疵的瓷器。
这样的黑话还有很多很多，不过大致含义都一样，林子是山林墓，旱地是深土墓，水潭是水墓......除“土货”之外，还有海货、山货、官货等等，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后来市中心建成，这里被相关政府人员大清查，无数文物上缴国家，曾经盛极一时的百家宝巷也就此沦落为一条普通的丧葬用品街。
各行各业也只能另寻别处销赃。
直到四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啊！救火啊救火啊！着火了！”
滔天的火光在黑暗中如同巨龙般肆意咆哮，百家宝巷连着数百米的房屋都被火焰吞噬，无数人惨死在这场火灾中。
没人知道火焰是从哪一家店铺开始蔓延的，也没人知道在那晚烈焰中被活活烧死的人到底有多痛苦，只是听见火场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嘶吼声。
天至黎明时，这条上有着百年历史的百家宝巷已然成为一片黑色废墟，朦朦胧胧中空气中弥漫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是什么？烧焦的人肉味儿......
黄祥讲述完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事件，我不仅有些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黄祥，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6号街，就是四十年前的百家宝巷？”
黄祥点点头，环视四周，“我看这里每家店铺的牌匾都是不同姓氏，应该错不了。”
我低头快速思考着，现在看来我们铁定是在鬼打墙之中了，而困住我们的脏东西肯定就是当年被烧死的枉死者。
既然是在鬼打墙里，那么只要不乱走就不会有事。
可最让我担心的还是684号店铺里面骗我们进来的那个叫唐镇的鬼。
我与他无冤无仇，都没见过面，一个死在四十年前的鬼魂，为什么会忽然在大半夜隔着好几十公里给我的手机打电话？
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断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各种画面细节在脑海闪过。
忽然，我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是电话！
没错，一切都是从我接到那个电话开始的！
要知道，世界上有上千亿个手机号码，唐镇哪怕是鬼，也总不能凭空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吧？
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联系，而我认识的人中和这事有关联的唯独只有一个人！偏偏这个人一直被我们忽略了，他就是王史金！
因为下午公司的事，所以只有王史金有我的电话号码！
从一开始唐镇说王史金杀人了让我过来配合调查，再到后来我和黄祥接电话以为被戏耍，再沦落到如今的场面，都和王史金脱不了干系！
唐镇肯定就是通过王史金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但是我想不通，王史金身上沾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只是个打工人，为什么要害我？
王史金现在人又在哪？他被鬼害死了吗？
各种问题我都得不到答案，像是一个个黑色谜团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破开鬼打墙离开这儿。
刚才黄祥遭小鬼抱头，还有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都表明了这条街并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不单是普通的鬼打墙。
我扯了扯黄祥衣袖，说：“黄祥，你听说过民间破除鬼打墙的土法子吗？”
黄祥看起来很懵逼，摸了摸脑袋，“土法子？我小时候好像是听我家老人说过。”
“说是被东西迷着眼时，就要使劲骂脏话，越脏越好，骂着骂着就走出去了。”
我摇摇头，笑道：“说对一半，但现在街里面的脏东西不主动出来，不就是在等着我们主动起来嘛。”
“其次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现实在什么地方，乱走指不定就忽然窜到大马路上去了。”
“林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出来吧。”黄祥催促道。
我摆手示意黄祥靠近些，在他耳边把我的计划小声说了出来。
黄祥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皱眉疑道：“这真的能行？”
我朝他用力的点点头，“相信我，快动起来吧！”
“今天真是信了你小子的邪，老子这一世英名居然要毁在鬼地方！”黄祥口中嘀咕着，背过身就开始解皮带。
我也没闲着，走到前方的店铺门前就开始脱裤子。
“黄祥，开始啊！喊起来呀！”我侧目瞅了瞅街对面的黄祥，他同我一样身体面对着一家店铺，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我要开始了，林子你也赶紧！”黄祥声音急促，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和叫喊声。
“爷爷今儿给你们放点琼浆玉露！都给老子张大嘴接好喽！”
我听见黄祥的声音在颤抖，但很响亮，我也赶紧大声喊骂。
“爷爷的大雕来咯，都他妈滚出来给你爷爷我暖暖雕！”
我挤出些尿液来，使劲甩了甩，骚臭的尿液飞溅在店铺的大门上。
“不敢出来就叫你们老母出来！她肯定最爱吃大雕啦......”
我与黄祥一唱一和，像是舞台上的歌星搭档在唱山歌，只不过嘴里唱的都是些污言秽语，要多脏有多脏......
这是我小时候在村里听来的法子，流氓大法！
你先别着急笑话我，我这可都是有理有据的。
都说人怕鬼，可你知道鬼其实也怕人吗？
鬼会怕两种人，杀气重的和不要脸的。
杀气重的不必说，挑软柿子捏的道理谁都懂，鬼也不例外，那些当兵的或者屠宰户，这些人身上阳气重得跟火一样旺，脏东西压根进不了他们的身。
再就是不要脸的，这类人就比较有意思了，他们不同于前者，没有阳气重的硬性条件，全凭着脸皮厚，啥也不怕，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主打个胆大不怕。
“鬼怪之属，善弄人心。”这是我以前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话。
说简单点就是世界上的鬼怪要害人都得让你先感到害怕，你一害怕磁场就会变弱，鬼怪就会趁虚而入，从你内心的恐惧击溃你。
如今我和黄祥就是不要脸的又骂又唱，反正别给街里的脏东西示弱，把它们的磁场给压下去，最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主，届时那鬼打墙自然就不攻而破。
经过我和黄祥疯子般的唱跳一会儿后，果然开始起效果了！
原本寒冷的空气温度逐渐上升，不知不觉中变得燥热起来。
我心头一喜，连忙更加卖力的叫骂，连嗓子都喊嘶哑了。
忽然，我感觉好像有东西在拍我肩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伙计，快救火啊！你在发什么疯！”
我一愣，向后看去，发现一个身穿布衣的汉子正站在我身后。
“快灭火啊，傻愣着干什么？”
我一脸懵逼，“什么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的原因，这汉子的脸奇黑无比，简直和非洲那边的人一样。
汉子龇着大白牙，指向我的下面，“还不灭火？你毛都要被烧没啦！”
我疑惑的往回望，瞬间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至街中央。
我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周围的店铺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整条街都燃了起来！有不少人影都在往店铺里面泼水灭火。
难道鬼打墙被我们破除了？
“黄祥！”我赶紧看向黄祥的方向，发现他还在保持原来的姿势，光着屁股站在燃烧的木质大门前骂着脏话。
眼见火焰就要烧到他身上，我赶忙飞奔过去将他拉开。
黄祥也像是才缓过神，提起裤子，满脸不解地看向周围燃烧的店铺。
“林子，咋回事？什么时候着火了？”
我摇摇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蹲在地上，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应该是鬼打墙被我们破除了。”
黄祥瘫坐在地，点燃一支烟，望向周围忙碌的人影，沉默不语，半天憋出一句：“我咋感觉这些灭火的人有点怪怪的呢？“
“有啥怪啊。”
我抬头眯着眼望去，人们都在忙碌的灭火，看上去很正常，但紧接着我就瞪大了双眼，原本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
我惊讶地发现，虽然看上去有很多人在泼水灭火，可你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有些人居然直接就冲进了燃烧的火场！
我靠，谁家好人直接肉身往火焰里钻啊！
我站起身抬头去看那些店铺的牌匾，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被火焰吞噬，但我还是从一块被烧焦的牌匾上看到了模糊的字印：徐氏殡葬......
顿时，我寒毛耸立，我们还在鬼打墙之中！甚至变成了当年烧死整条街人的死亡火场中！
“滴嘟滴嘟......”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忽然响起，不出意外的又是来自唐镇的鬼电话！
黄祥看着我，点点头，我鼓起勇气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有很多杂音，甚至还有警笛声。
“林午生！你们现在是不是被困在6号大街里面？”
唐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与之前冷冰冰的语调不同，更加有中气，有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