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荒村老妪

李重润一行人在这个山野荒村外这一犹豫踟躇，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日上三竿。

忽然，从村里走出来一个老妪。

她身躯佝偻，鸡皮鹤发，颤颤巍巍的走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

李重润等人面面相觑。

诡异的是这么多人在场，就让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是从那间房子出来的。

她走的很慢，但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片刻间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老妪向着李重润等人施了个礼，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不知各位老爷从何而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有何贵干啊？”

苏无名闻言，连忙还礼。

随后指了指李重润道：“老人家，我们是长安人士。

跟随我家公子进山围猎，不想在这山里迷失了方向，请问这是哪里啊？”

“长安？”

老妪的眼里升起了回忆的神色。

“好久都没有听人提到过这个地方了。”

“公子，老身看你器宇不凡，不知您是哪家贵人的少爷呀？”

过了片刻，老妪回过神来，又看着李重润问道。

“我们家少爷乃是当朝鸾台宰相张柬之张公的侄子。”

害怕李重润说漏了嘴，苏无名抢先回答道。

“原来果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啊！”

老妪掩嘴笑道，李重润的感觉很奇怪，这一刻竟然觉得她有一丝媚态。

“此地乃是蓝田县境内，此地名叫玉山，再往前不远就是蓝关。”

闲扯了半天，老妪终于想起回答苏无名的问题。

蓝关么？李重润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口中默默的背诵出韩愈的那两句脍炙人口的古诗。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公子好文采！”

那老妪听到李重润口中背诵的诗篇，眼前一亮的称赞道。

“老身看几位老爷很是疲惫，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老身家里坐坐。”

那老妪对他们发出了邀请。

李重润等众人相互看了一眼。

虽然这个村子处处充满了古怪，但通宵达旦的落荒而逃，众人已经是精疲力尽，饥肠辘辘了。

于是，李重润对她行礼：“多谢老人家。”

跟随在老妪的身后，几人来到了荒村内。

原来这个村子并不是没有人。

而是看到了李重润等一群陌生人，他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在经过那些草寮的时候，李重润分明看到门缝里，窗户后那一道道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目光。

走到村子的最深处，老妪推开一扇柴门，李重润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大约有两分地左右，周围用柴禾草草的搭了一个院墙。

院墙的两边种着一些蔬菜，院门的两侧种着两颗桃树。

老妪回身看着他们，“各位贵人，屋子里狭窄逼仄，你们在院内稍等老身片刻。

我去给你们拿些吃食出来。”

老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李重润实在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院门口的门槛上。

卢凌风将裴喜君放下，让她靠在一颗桃树上，自己也在裴喜君的身边坐好。

王宁甫仍然警惕的看着四周，他站在院子的门口，身体紧绷，随时做好跟人打斗的准备。

李重润不得不佩服苏无名的精力充沛。

他似乎一点都不累，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随处逛游。

老妪走进屋内之后，不一会的工夫，屋顶的烟囱便冒出了青烟。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房内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房门打开了，老妪喜眉笑眼的端着一个筛罗出来。

筛罗里放着几个红褐色的球状物，还有一个黑瓷碗，里面装着一些黑乎乎看不出什么做的酱菜。

老妪将筛罗递给卢凌风，转身又回到房间里还提出一个黑色的瓦罐，瓦罐上放着一摞黑瓷碗。

就在老妪将这一堆吃食拿出来的时候，王宁甫、苏无名两人奇迹般的出现在李重润的身边。

就连裴喜君也醒了过来，也不哭不闹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些吃食。

一群人围坐在一圈，李重润这才知道，原来这红褐色的球状物叫高粱面窝窝头。

好吃难吃说不出来，就是有点拉嗓子。

一群人就着黍米粥，酱萝卜丝，把半筛罗的窝窝头都吃完了。

卢凌风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大钱，老妪这才转忧为喜。

慢慢悠悠的这顿饭吃完，已经过了午时，苏无名原本建议他们继续出发。

出了蓝关就是商於古道，顺着商於古道一路前行，便可以抵达商州。

苏无名的意思是，一行人到了商州，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但李重润实在是吃不消了，看着他吃饱喝足之后的困倦。

苏无名决定还是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老妪的家里狭小，李重润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好在村子后面大约半里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山神庙。

在老妪的带领下他们来到这里，准备将就一晚上。

老妪将李重润等人送到山神庙便告辞离开了，苏无名一走进这个山神庙，脸色就变了。

“苏大人，怎么了？”看到苏无名大惊失色的样子，李重润连忙询问他。

“这是一座淫祠野庙，”看着眼前这个非僧非道的山神庙，苏无名脸色阴沉。

“当年，我随狄公受圣皇所命，在全国破阀了七百多处这样的淫祠野庙，没成想，这长安周边，还有这样的所在。”

淫祠野庙就是指不在祀典的祠庙，一般由当地的百姓缙绅自发捐资修建。

在这里祭祀的人毫不理会什么道教佛教。

他们想拜就拜，既不理解，也不需要精神性与哲理性的宗教。

他们的心态纯粹是事功与实用主义的。

这也就导致大量的各种邪教组织，江湖骗子利用这些淫祠野庙来祸害百姓，骗取钱财。

因此，狄仁杰在担任宰相的时候，在全国大力的破门阀庙，立志将这些淫祠野庙清除干净。

听完苏无名给他介绍了淫祠野庙的由来和危害，李重润也深感无奈。

毕竟这个时代的百姓是不懂什么科学知识的。

好在这个山神庙中已经没有了庙祝。

卢凌风和王宁甫二人商量好轮流警戒的时间，一行人便在山神庙中各自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