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降灵教
严骁羽迈步至李小姐的阁楼之下，开始诵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
阁楼上的引人入胜的说书声停了下来，说书鬼想起自己少年学艺的艰辛，第一次登台时的慌乱，又想到中年时行走于长安各大酒楼茶馆的风光模样。缠绵病榻时，徒弟身前身后的照料。
原来我已经死了。自己这一生虽说有不少遗憾，但如今都已经过去了。走吧，走吧。
“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
杂耍鬼，戏法鬼，青衣老旦……
十七只鬼魂在严骁羽的诵经声中化光而去，站在阁楼上的李小姐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魂归去兮，魂归去兮。”
这十七只鬼魂并未作恶，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投胎，只好化作游魂停留人间。又被李小姐的霉女体质吸引，不自觉地就依附在她的身上。
如今得了严骁羽的超度，已经尽数往地府轮回投胎去了。
苏茵茵见严骁羽不再诵经，便开口问道：“不必逞强，要不然我们还是一只一只的来？”
苏茵茵难道看不见鬼魂吗？
严骁羽想到第一次在县衙验尸房里见到苏茵茵时的场景，那时她好像就对于自己能看到怨气这件事情很惊讶。
“多谢关心，我已经将他们全都超度了。”
虽说附身李小姐的不是什么恶鬼厉鬼，只是一些游魂。但是想到自己昨夜烧了三个时辰的纸钱，才把那个唱戏的游魂送走，苏茵茵就一点都不信严骁羽片刻间就超度了十七个游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小道士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撒谎？看我怎么拆穿他！
“苏姑娘，我这里有一些师父给我的开目符，不知你是否需要？”
“需要需要！你看我出门没带什么钱，要不然你帮我先留着，等我取了钱再来找你买，行不行？”
苏家如今在镇魔司的处境十分尴尬，苏茵茵如今在镇魔司几乎就是独来独往。可偏偏苏家就没有开眼的法门，钦天监那群牛鼻子道士又从来不屑于卖符，外面的开目符参差不齐，苏茵茵在上过几次当之后，就断了买地摊开目符的心思了。
苏茵茵想起了那夜横贯天地的劫雷，对严骁羽手里的开目符提起了巨大的兴趣。
小道士真是个英俊潇洒又心地善良的好少年呢！
严骁羽从口袋中拿出一沓整整齐齐的开目符递给苏茵茵：“我信得过苏姑娘的为人。这开目符我也用不上，你就先拿着用吧。”
李秀秀悠悠转醒，看见满脸泪痕的父亲后也慌了神。
“爹，你怎么了？”
“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父女两人在闺楼前相拥而泣，看的苏茵茵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等到哭声渐渐停止，严骁羽这才走上前去。
“李小姐从小便是这种容易招引鬼物的体质吗？”
霉女这词有些难听，严骁羽也就没有直说。
李继业转身对着严骁羽连连鞠躬，情绪激动地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小女自小便与旁人无异，只是这几日才突然有此异状。”
如果不是天生的霉女命，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十几只游魂都上了李小姐的身呢？
严骁羽正在思索，便听到一旁的李小姐开口说道。
“爹，你说我有什么异状啊？”
“我不就是睡得久了一点吗？哪里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
“而且我做了个非常有意思的梦，梦里我一会儿是戏班子的台柱，一会儿又是拿着醒木的说书先生，可有趣了！”
“对了，不是说好要去祭拜我娘吗？咱们快点出发吧！”
“你娘的祭日都过去三天了！”
父亲的话语像是晴天霹雳，劈散了李秀秀脸上轻松的神情。
“爹，你别吓我。难不成我一觉睡了三天三夜？”
严骁羽走到李秀秀身旁，仔细打量。
“李小姐，你不是睡了三天三夜，而是被鬼附身了。你梦里的那些经历，应该都是那些鬼魂的记忆。”
严骁羽在李秀秀身前站定，伸手指向她的胸口。
“李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脖子里戴着的这颗骨珠是哪里来的？”
李秀秀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对于严骁羽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继业纵使爱女心切，也抬起右手一巴掌打在李秀秀背上。
“快说啊，快说你这丧气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李秀秀从脖子里扯出一颗用红线穿着的骨珠，颤巍巍地把骨珠向严骁羽递来。
严骁羽接过骨珠拿在手里看了两眼，就随手扔给了一旁的秦岩。
“这珠子，是昨天在降灵大会上，七灵圣童赐予我的。”
“他说只要戴着这颗珠子，就能在梦里体验我想要的人生。”
秦岩将手中的骨珠朝着天空举起，借着明亮的阳光，仔细端详。
“李小姐本就身弱，又带了这阴物在身上，也难怪会招引如此多的野鬼游魂了。”
“还有，李小姐所说的那个降灵大会，又是什么呢？”
严骁羽原本以为李家小姐是霉女命格，所以才会招惹如此多的孤魂野鬼。可如今看来，并不是李小姐命格有缺。
而是这所谓的“降灵大会”有蹊跷啊。拔出萝卜带出泥，看来这下好像翻出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呢。
一旁的秦岩也看着手里的骨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对着严骁羽说道。
“我想起来了，不良人的卷宗里，曾经记录过一个叫做“降灵教”的邪道组织。”
“这个邪道组织声称自己是天上仙人降临人间，凡是入教者都能得到九位圣灵的庇佑。
后来因为太过嚣张，招摇撞骗被镇诡司盯上，一夜之间，九大圣灵陨落其四，剩下的五个则是见势不对，立刻逃之夭夭才保了一命。”
“这压魂珠和之前崇化坊的养小鬼邪术，都是其中一个叫做七灵圣童的邪教头子所擅长的。”
秦岩是长安的不良帅，像是朱有财那样杀妻害子的事情见得不少。同样是生意兴隆，同样是子女遭罪，秦岩在处理李继业这件事情上，难免会把两者往一块联想。
没想到歪打正着，虽然事情的发展和秦岩的猜测大相径庭，但是结果竟然全都对上了。
这案子确实和那养小鬼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