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修道
这自然不是件容易事，若非叶明对于这套剑法无比熟悉，加上天资过人，也没办法在转瞬之间变换过来。
此外，这还得归功于方才多退的那两步，他才有时间反应。
当然，仓促转换间，此剑既没有断峰凌厉的剑势，也没有裂海汹涌的威势，介于两者之间，不三不四，却又别具一格。
玄铁剑法‧裂峰！
剑招相接，一股巨力猛然撞上叶明双臂。
他右腿一屈，咬牙奋力一斩。
玄天剑落那刻，一道白芒自叶明左侧飞掠而过，重重斩在外围隔界阵上，荡起波波涟漪。
叶明没有休息，他在剑招使完那刻，便拔腿上前狂奔。
此时他的内心，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化解剑招的喜悦，甚至没有渴求一战的兴奋。
他心中毫无波动，只是感到一丝违和。
这股违和，源自他自己。
他自幼习剑，早已斩过不知多少剑，方才那剑哪怕在仓促之间，在他的习惯里，绝对不会双手握剑。
可是他却在不经意间这么做了。
之后剑法也是如此，情况危急，在反射间，他习惯的做法会是硬接那剑断峰，借势后退出剑，或是再觅佳机，而不是将其引开。
自然，也不会有此时往前奔的这幕出现。
其实更早之前，这股违和感就已经出现了，就在他发现唐千一剑斩来，临时转换剑法那刻。
这都不是他会做的选择，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意间就做了以往不会做的动作。
叶明没有豁然开朗的舒爽感，只是觉得有股说不上的违和感。
好像他自己的身体，正受着什么引导这样做。
又或者说，他之前的做法都是错的，他原先就应该这么做，而在此时，他的身体却比起意识更早知道了。
看着飞奔上前的叶明，唐千原先面无表情的脸孔，也有了变化。
皱起眉头，而后抒开。
——
叶明仍沉浸在那股违和感中，尚未回神，身体就奔了出去。
若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移动身子，恐怕就退出这个状态了，可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这么一刹那的失神间，步伐已经踏了出去。
一、二、三、四……每一脚、每一步，他的动作都在不断调整，调整成和习惯不同的模样。
脚步落地时膝盖的位置微微往外移了一点、握剑的右手拇指微微往下挪了一分，放出的真元也不同，有的孔窍多上一丝、有的穴脉少了一毫。
在叶明满心的违和中，身体自己调整到了一个和谐状态。
第七步踏出。
一剑刺出！
玄铁剑法‧当关！
叶明的动作，以元婴上期来说，太快。尽管唐千早反应过来，但此时他已经将境界压下，身体可跟不上叶明的动作。
他只来得及聚起些许真元，所幸境界不同，百忙之中，他仍将真元凝于剑身一点，稳稳挡在玄天剑锋之处。
寻常凝元挡架自然比不过剑法，唐千只感双臂一股巨力冲来，所幸境界虽已压下，大乘境的强健体魄还是跑不了的，这剑仅仅只是将他往后冲飞，并未受伤。
叶明也知道实力差距，自己不可能一剑得手，他顾不上这股奇异的感觉，只管迈步。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同样是全力奔走，他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上几分。
另一头唐千也没有闲着，他在空中变换身形。
而后，举剑。
散去真元。
此时，方才当关的冲击才扩散到周围，在阵法上荡起阵阵大波。
叶明速度飞快，此时距离唐千不过三丈远。
那头唐千已经斩了一剑。
周身不带真元，自然不是剑法，亦不会有剑长三丈。
这剑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斩在空处。
叶明一愣，就见唐千咧嘴一笑，便要收剑。
他这时才忽然发现，自己下半身没了知觉。
他已没了下半身。
就在鲜血将要喷涌而出时，那头唐千凌空一握，强大的真元将叶明包覆起来，让他不至于上下分家。
叶明也赶紧以真元封住血脉，比起剧痛，他此时更惊讶于唐千的手段。
“阵法散了吧。”唐千挥了挥手，吆喝一声，这才朝着叶明步去，看着叶明满脸惊讶、不解的神色，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吧！”
两人这回斗得快，看台上观众还在进场便打完了，并没有像之前暴动，不过仍有不少修士想要上前，加上叶明伤重，唐千以真元托起叶明，喊道：“莉卡丫头，走人啦！”
对决时间太短，莉卡看得专注，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希洛，此时闻言，自然是第一时间跟上，道：“叶明，你还好吗？”
虽然腰间剧痛不断，但叶明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伤也没少过，仍是微微摇头，轻声道：“还好。”
莉卡点点头，又看了叶明两眼，歪着头，有些疑惑。
唐千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笑道：“叶明，吓了一跳吧？”
叶明实在好奇，没等回去让仙治疗，忍着剧痛问道：“那是什么？怎么办到的？”
唐千伸出食、拇指，比划道：“你听过‘缩地成寸’吗？”
叶明点点头，道：“那不是民间故事中的仙法？”
“哈哈哈——！”唐千仰天大笑，道：“确实，不过这缩地成寸没有这么玄。”
话未说完，已经奔回葬仙事务所，此时医治叶明的伤势才是首要，这些神妙手段自然不急着现在说。
三人一猫回到木屋内，仙早已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唐千将叶明托至床上，莉卡也不忘替叶明洗去汗水和血污。
拦腰斩断的伤势可不同于寻常外伤，哪怕仙也无法像之前一般轻松解决，所幸灵术一下，剧痛随即被暖流盖过，消失大半。
唐千走到床边，坐在长凳上，继续解释道：“所谓缩地成寸不是什么把天地缩小，一步千里，这和‘道’有关。”
叶明闻言，不解问道：“道？”
唐千苦恼地抓了抓头，道：“我也不会说，这是我从脑袋那些法门和老头的话想到的。”
他脑袋左摇右摆，抓耳挠腮，想了好半晌，才道：“那叫啥来着？以前人练功的说法和现在不一样，叫……叫……”
“修道。”
见唐千想不出答案，作为葬仙事务所的图书馆，仙一贯幽冷的语调，道：“修仙是近六百年间的说法，在此之前，称之为‘修道’。”
唐千一拍脑袋，笑道：“对，就是这个，修道！”
他想了想措词，道：“到了大乘之后，你会‘看’到很多‘道’，缩地缩的不是天地，是道才对。”
这一番话，叶明自然听得云里雾里，无语地看着唐千。
唐千又抓了抓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好半晌，才道：“你就当成路吧，我把方才五丈内的路都斩断了，你走在路上，当然也跟着被砍断啦！”
饶是叶明聪明绝顶，也丝毫不理解唐千这番解释了什么东西。
一旁莉卡也满脸疑惑，不过和叶明不同，她随即释然，逗腿上的希洛去了。
见叶明还是不懂，这可考倒唐千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等你大乘你就懂啦！”
得不到唐千的解答，叶明神色一飘，瞥了眼身旁的仙。
仙缓缓睁眼，答道：“自始至终谓之道，然生物天时有别，唐千斩了你和天地之道，它能修复，你不行，所以你会受伤。”
听了仙的说明，叶明总算有了些头绪，追问道：“自始至终谓之道？”
没想到学识渊博如仙，都略做思索，才开口回答。
“……道可道，非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