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总不会是奥斯曼人吧？
“所以，怎么才能和我证明，您没有说谎呢？”
“伟大的英格兰属伯爵，莱茵斯特·菲茨杰拉德先生？”
……
就在安娜那边奋笔疾书，忙着整合整个科克镇力量的同时，在城堡的地牢里面，阿莱克修斯正例行完成着对犯人和俘虏的审讯工作。
有关那两百多名投降的前德斯蒙德士兵，阿莱克修斯在这三四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对他们的审讯。
不出意料，在这些人中，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家伙。
德斯蒙德的征兵制度非常传统。
在这种和拉壮丁没什么区别的征兵体制之下，所有的前德斯蒙德之兵，在拿起武器之前，都只是在田间地头刨食的农夫罢了。
对于这座名为爱尔兰的岛屿，他们知道的事情，并不比阿莱克修斯多出多少。
……
好在，囚犯之中并非只有士兵，还有着一些贵族血裔，以及相对而言见识更广一些的属臣之流。
在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之后，阿莱克修斯又忙活了几天，这才总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
“莱茵斯特先生，你应该知道的，在这种时候欺骗我，没有什么好处。”
坐在一张干净的小板凳上，阿莱克修斯一只手攥着羽毛笔，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
是的，莱茵斯特没有死……在那天的战场上，被杀死的只不过是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家臣罢了。
真正的伯爵，早就已经在瓦良格卫队进入城堡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缴旗投降，并且表示可以把自己捆起来，用来和北方的基尔代尔王国交换赎金。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若是换了外人，说不定还以为莱茵斯特早就已经在家中排练过这个场面无数次了。
……
好在，对于欧洲这套贵族换钱体系熟悉的，不止有作为伯爵的莱茵斯特，同时还有那些瓦良格卫队的成员们。
在几年之前，他们还在东欧，为了东罗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作战的时候，这套东西就是这样。
只不过在那时候，他们在战场上抓的是奥斯曼人的贵族武勋，而现在，则是捕获了一位名义上归属于英格兰的贵族罢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瓦良格卫队的成员异常熟练的在伯爵府邸中筛选出了所有可能存在价值的目标，并且将他们活捉。
……
至于那些没什么价值的女眷，或者“屈服于领地恶魔的仆从”们……
如果运气好到没有被当场砍死的话，这些人在日后或许会出现在最能体现他们价值的地方——
奴隶市场，或者劳工营。
安娜确实不喜欢奴隶贸易，也曾经在所有罗马人的面前承诺，会保护自己领地内每一个罗马人的权益……
可谁让这些人，暂时还不是罗马人呢？
对于外族的贸易，那可是支撑罗马经济建设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不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不论是在中世纪早期还是末期，这都是罗马的特色，不得不仔细品尝。
……
“呼……这位先生，我没有欺骗您，我和北方基尔代尔王国的托马斯伯爵真的来自于同一家系……”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北方问他，我们的关系在爱尔兰岛上很出名。”
“你可以用我换来许多的财富或是粮食……你们应该是瓦卢瓦王朝的人，或许和他们有关？”
“别看我在名义上是英格兰国王的臣属，可若是你们的目标是金雀花的王冠的话，那我们未必不能成为朋友！”
……
此时此刻，在阿莱克修斯的面前，莱茵斯特穿着单薄的囚服，像是一个即将被斩首的罪犯一般被悬挂在十字架上。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儿不好，但在阿莱克修斯的面前，他还是极尽谄媚的神色——
作为一个不那么聪明，但是也绝对不笨的英格兰贵族，哪怕现在有些落魄，但他的脑子最起码还是清楚的。
他知道的，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男人在入侵者的军队之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虽然在城堡被入侵的那一天，他并没有直接看到这个家伙，但是从刚才几个守门士兵对他的态度上，莱茵斯特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最少也是个和那一天斩将夺旗无往不利的斯拉夫野蛮人同级别的家伙。
可能是将军，也可能是执政官一类的文官……但这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莱茵斯特知道，自己必须得哄他开心才行。
……
最起码在自己被家族或者英王赎回去之前，他还是得表现的听话一点儿。
他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是个贵族，但也只是个普通人。
和所谓的贵族气节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
哪怕他派去基尔代尔求救的家伙——那个该死的欧文也已经折在了这些人的手中，甚至就在他被挂进来之前，才刚刚看着一脸谄媚笑意的欧文从地牢里出去……
但毫无疑问，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既然他不想死，那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战场上被人俘虏，并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只要交完了赎金被放出来，他依旧还是那个伯爵——最多只是丢掉了领地罢了。
所以，现在驱动着莱茵斯特的，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件事——
第一，当然是尽可能的拖住这些人，不管是审讯还是什么，总之让自己少受些苦。
等到自己被赎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而至于另一点，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的，便是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们到底是谁？
是法国人吗？
还是伊比利亚人？
总不可能是北欧那些家伙又回来了吧！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正在审讯自己的男人，莱茵斯特努力思考，却还是无法在脑海之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黑发黑眸，这个首先就排除了近乎所有的爱尔兰土著。
整个西欧，甚至整个欧洲，符合这样特征的人本就不多。
再加上对方明显得到了那些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帮助……
这样诡异的人种组合，一时间让莱茵斯特也无法确定自己敌人的来历。
……
“总不会是那些最近风头正盛的鞑靼人吧？”
“等等，这些家伙……难道来自奥斯曼帝国？”
蓦地，莱茵斯特的脸色忽然一变，似乎是想到了某种有些离谱，但是异常可怕的可能性——
“该死的，他们难道是奥斯曼苏丹的人？！”
“听说鞑靼人都是这样的黑发黑眼，而且北方金发碧眼的民族，除了斯堪的纳维亚人以外……被鞑靼人奴役的斯拉夫人，好像也是一个选择。”
“法国和奥斯曼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这点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并不是没有结盟的可能！
……”
“该死！”
“这些家伙，来爱尔兰岛闹事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心中的烦躁感陡然升起，可莱茵斯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谦卑、恭顺。
在他那平静表情掩盖之下的，则是阵阵带着些许怨怼的怒吼和慌乱：
如果是奥斯曼人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那些家伙……那他岂不是……
岂不是再也没办法复仇了？
……
是的，他还是想复仇的，当然想复仇，一直都想。
就和他对自己的判断一样……
莱茵斯特从来都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不是一个能看得开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
一个普通人，面对外敌的入侵，在一日之内从高高在上的伯爵跌落为囚徒，又怎么会真的如同外表表现的那般风淡云轻呢？
只想活着？
莱茵斯特默默低下头，将带着厚重血丝的眼睛藏在了头发里。
……
不过是欺骗自己，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把戏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