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破庙
天色将晚，日已西沉。
道士走在村道上，面前是条岔路。
左边村道，前途茫茫，还看不到要走多久才能见个村落。
右边倒是能看到，村道是通向半山腰的，依稀看到山腰上有座庙。
道士想了想还是拐向了右边，有个地方遮蔽，休息一下还是比连夜赶路的好。
打开了庙门，眼前的是一座有点残破的庙。庙里供奉着佛像，金刚、罗汉等，只是颜色已经斑驳，显露出灰败的神色，有的泥漆半掉，一半彩，一半土。
庙门还算完好，只是曾经朱红色的大门如今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木头纹理，
庙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有的地方已经塌陷，露出了破旧的木梁，月光透过破瓦洒到屋内，在地上显出几块光斑，四周窗户已都破损，整个庙宇四处漏风。
道士走进庙内，四处看了看。
庙内四处充满了灰尘和蛛网，破瓦与香灰散落一地，唯有佛像底下稍微干净一些。
他稍微清理了一下佛像底下的地方，然后出门抱了点茅草进来。
将茅草铺在佛像下，整理出一个简陋的歇脚之处。今晚，这里便是他的床铺了。
道士躺在茅草上，透过瓦隙看着月光，心中想着，往好处想，这也算是一种诗情画意吧。
道士刚躺下一会。
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走了进来，身形有点佝偻，须发半白，脸上也布满皱纹，看着像是土地刨食多年的老农一般。
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褐，短褐上补丁层层叠叠，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已经磨损得毛边外露。
头戴一顶破旧的斗笠，边缘有些磨损，颜色也因岁月的洗礼而变得暗淡。斗笠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沾了不少灰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推门进来的老人，看见屋子里面的道士，明显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老人慌忙说道，
“这位大师，不是，道长。”老人先是看着道士的穿着，说了一半，赶忙改口，“不懂可否借助贵地歇歇脚。”
道士仔细端详了老人好几眼，忽然笑了起来。
“破庙无主，天地共有。这里也不是我独占之地，老人家要歇歇脚，只管找个地方就是，不用问过我。”
虽然如此说着，但是老人还是千恩万谢才进来，在另一边自己打扫出一块地方，才坐了下来。
放下背上的布搭，拿出块布擦了擦脸。
“老人家不是本地人么？怎么也在此处歇脚。”梁宗羽问道。
“俺是永林镇那边的，前几天女婿来信，说是生了个胖小子，叫俺们过去贺一贺。只是家里老婆子手脚慢，拾掇好东西，都到下午了，这才没走到。眼看着天都黑了，才想着找块地方歇歇脚。”
“永林镇啊。”道士眯起了眼睛，“那老人家过来的时候，可曾路过桃花村？”
“桃花村？”老人一脸迷惑，“这里有这个村么？俺怎么没听说过。”
“呵呵，我也不确定，只是听人家说，这里有个桃花村，有户人家酿的酒远近闻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处。”
道士摆了摆手，
“贫道这一路过来，虎豹豺狼也见过不少，虽说不曾受伤，但也费了些功夫。老人家一个人去寻女婿，也是颇为大胆啊。”
“没，没办法，这世道，难啊。我也不是大胆，只是敢趁着白天，才敢多走几步路，若是晚上，可能不敢出门咧。”
“为何不敢？晚上比白天又如何？”道士笑着问道。
“可不敢乱说，世道大乱，可不是以前夜不闭户的时候了。现在天晚了，有妖魔鬼怪横行咧。”老人家说着，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老人家见过妖魔鬼怪？”
“这个，我只是听过，听过，还没见过。见过的不都被妖魔鬼怪吃了么，哪里还能活。”老人越说越小声，似乎也怕妖魔鬼怪出来。
这时，道士站起身来，转身出了庙门。
“夜风清凉，寒气伤身。老人家且稍等，贫道出去拾点柴火。”
一刻钟后，庙里火光燃起。
道士和老人都凑了过来，火光摇曳，映照在两人身上。老人那饱经沧桑的面庞在火光下愈发显得沟壑纵横，岁月的刻痕仿佛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老人搓着手，刚想说点什么，
“嘎吱”又一声，庙门又打开了。进来一个书生，背着一个书篓，书篓似乎有点重，压得书生的背有点弯。
书生身着一袭朴素的长衫，长衫虽有些陈旧，却整洁干净，面容看着比较稚嫩，眉宇间透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秀气。
“打扰了，我见这里有灯光，想着这里或许有人，才过来借住一番。还望行个方便。”
书生说着，做了个揖，算是行了礼。
“不妨事，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这也是个无主庙宇，进来坐吧。”道士也不介意，庙宇虽然不大，但几个人还是住得下的。
书生找了个墙角，把书篓放下。坐了一会后，搓了搓手臂，似乎有点凉。
不多久，才舔着脸也凑过火堆边上来，
“借个火。”说着，书生从书篓里，翻出来几个凉了烧饼，递给道士跟人。
“多谢道长，和老丈，给在下行方便，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书生自己先拿了个树枝，把一块炊饼叉起来，放在火堆旁边烤。
“烤热了再吃，好吃点。”书生说着，伸手把炊饼递给两人。
“不不不，我就不用了，吃过才出门的，现在还不饿。”老人连连摆手。
“那贫道厚颜了，正好一天没吃食了。”道士倒是不客气，接过炊饼，也拿根树杈，在自己面前烤起饼来。
烤了一会，炊饼已经热起来，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书生没有筷子，也顾不得烫，用手抓起来吃，吃了一会，似乎有点噎住了，用手拍着胸口往下顺。
手忙脚乱之中，对面道士递过来一个瓶子。
“水，喝点缓一下。”
书生也不矫情，拿起饼子灌了半瓶下去。
等喝完了，他才注意，瓶子似乎是半透明的，怕不是个水晶瓶。
这道士，难道还是个富贵之人？
书生心里暗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