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骷髅吹气
老道念了小半个时辰的经文。周成的屋子里还是无甚变化。
黑气还是萦绕在他卧室上方，既不消散，也没有鬼魂出现。
老道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叫来周成。
“你以前遇到那鬼吹气，都是在什么时辰，在做什么？”
“都是在晚上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将睡没睡时候听到的。”周成老实回答。
老道深思一会，道：“你回到卧室里，照晚上的时候，躺床上睡觉。我施法看看能不能引它出来。”
周成哭丧着脸，“大师，那鬼还在屋子里那，那黑气都没散……要不您想别个法子？”
老道气得胡子一扬，伸手把周成额头上的灵符给揭了下来，
“现在没有黑气了吧。你放宽心，你之前都睡了那么多次了。睡多一次不会出事的，再说我还在边上看着呢。”
周成没办法，苦着脸回到了卧室，一步三回头。
虽然躺在床上了，但是整个人都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哪里还睡得着。
只是老道也不需要他自然睡。
等周成躺床上后。便念起《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在老道的念咒声中，周成感觉意识慢慢远去，进入了沉眠状态。
此时卧室门还开着，院子里的众人在外面清晰地看到，随着周成睡着以后，床底下竟然慢慢浮现出一具骷髅，位置正对着周成睡着的地方。
接着那骷髅弯腰仰头，在床底下对着周成，忽律…忽律…地说气，那气都凝成白色的雾状，透过床板直接打在周成身上。
睡梦中的周成感觉到阴凉凉的，不舒服。开始只是背部有一点冷，左右不过桃子般大小。
慢慢地，阴凉的区域开始扩散，有盘子那么大，再接着，竟然全身都感觉冷了。
那种阴冷，仿佛深入透骨，即使睡眠中的周成也感觉很难受，开始不自觉的左右翻转。
梁宗羽见状，手上凝聚起降龙伏虎劲，打算把这骷髅拽出来。
届时它愿意往生自然好，不愿意的话就敲碎骨头丢法阵里超度。
毕竟这种现出原形了，还没能让《山海志异》变温的小鬼怪，他估计自己一个打两没问题。
只是老道却制止了他，开始继续念《太上救苦经》，不一会，那骷髅停止了吹气。
自己走了出来，到老道面前盘腿跪坐，低头俯耳，似乎在听经的样子。
念完《太上救苦经》，那周成也醒来了。看见院子里坐着的骷髅，两腿一软，差点又躺下来。
老道也没理他，张嘴对着骷髅说话，只是那语言，叽里呱啦的。
旁人没一个听得懂的。
只有梁宗羽知道，老道说的这是“鬼语”。
一般鬼是由人变的，多数说的跟人话一样。
只是有一些鬼死地久了，或者法力不够、灵魂消散多了，忘却了人话。
这时候就只能用“鬼语”来沟通了，只不过这个用途比较少。
对于一般道士来说，这种鬼魂基本上也没什么能力，要不驱散，要不度化，哪里还需要听他们说什么话。
梁宗羽也没有深学这个“鬼语”，他觉得自己平时都看不见鬼，这种用途少的“外语”就更没必要了。
老道在院子里叽里咕噜跟骷髅聊了老半天，梁宗羽只听懂一句——“人死债消，何必眷恋往事”。夹在一大堆话之中，也是勉强才听得懂。
接着便看见那骷髅双手合十，似乎在对老道致谢。然后便自己走到了院子里的法阵中。
老道叹了一口气，开始焚香祭天，踏天罡，布仪坛，念起拉《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
《往生咒》念完，自那骷髅身上冒起一道青烟，往空中散去了。
青烟飞走后，那骷髅便仿佛失去了什么支撑一般，啪一下，散架了，骨头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见那骷髅散架了，周成兴奋地崩了起来，
“仙长，那鬼东西被超度了吧，哈哈！都不知道是哪来的鬼物要来害我。”
“是你妈！”老道脱口而出。
“仙长怎么骂人？”
“不好意思，口快了，这是令堂。”
周成愣了一下，“我妈怎么会来害我？”
“这就问你自己了。”老道见他在那困惑，终于还是忍不住指点到。“令堂过世已三年，小兄弟还没去拾骨吧。”
“哎哟，我这不是忘了么。”
“正好现在收拾得了，还省得挖了。”老道接口说着。
“这都成精了，晦气。我找个人扫掉得了。”周成满不在乎。
倒是他妻子接话了：“相公，我来拾骨吧，毕竟是婆婆的遗骨，叫别人来打扫不太好。”
老道不置可否，叫梁宗羽领了酬金。
周成送上了十两银子，感觉不免有点肉痛。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老鬼不是除了么？我怎么感觉心口还是有点凉凉的呢？”
老道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
“多喝热水。”
离开周家之后，梁宗羽才问老道，“那周成胸口冰凉，是鬼气残留吧？”
“拔除不了？”
“难”
“懂了。”估计是周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然就算难办，老道一般也不会看着活人受折磨。
回去后老道才告诉梁宗羽。这鬼物，就是周成的母亲。本来就是被周成给害死的。
这周成，好面子，喜欢结交三教九流人物，喜欢装大头。而且只顾外面不顾家。
家庭开支都是老母亲给人浆洗衣服，妻子采桑做衣求生活。妻子生娃后，说想吃点什么东西，便一句话，让她自己买去，但是周成从没给过家里银钱。
三年前因为一帮游侠儿上门吃喝。叫母亲准备酒席。因为煮饭慢了，就叫母亲用竹筒吹灶台，让火旺一些。
老母亲六十多了，给火灶吹风吹了半响，结果一口气没接上来，死了。周成便给草草掩埋了。
按照本地习俗，本来应该三年后，拾骨另葬的。这周成别说另葬了，这三年期间都没想起给老母上过坟，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周母本来就可以算是枉死。三年后，因为尸骨不收，回魂到家里一看，差点气炸。
回魂之后正好看见她的宝贝孙子生了大病，儿媳在辛苦的煎药做饭，儿子却不管不理，还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她以自己枉死的怨气为引，给儿子吹阴风。
她觉得，留着儿子在这个家，迟早给败坏了，不如以冤魂索命，收了儿子。
儿媳没了儿子拖累，指不定还能带大孙子，给老周家留个后。
老道能劝老太太往生，也是交谈的时候做了保证，不帮周成除阴气。
最后告诫了梁宗羽，修行之人有一些俗语：恶鬼伤人，或遭天谴；骷髅报仇，必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