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
幽语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家超市。超市的招牌已经掉落，只剩下半截锈迹斑斑的铁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试探着推了推超市的玻璃门，玻璃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打开了。
一股腐败和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幽语明忍不住捂住口鼻，皱起了眉头。
超市内部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灰尘和碎玻璃。天花板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阳光从洞口洒落进来，照亮了室内一片混乱的景象。
幽语明在超市里搜寻了一圈，不出所料，这里早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腐烂变质的食物残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不死心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压缩饼干，一瓶矿泉水也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从周围的环境来判断，这场灾难已经过去了很久，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正常食物，基本上都已经腐烂变质，根本无法食用。
幽语明的希望，再次落空。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饥饿和口渴的煎熬，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难道，自己真的要饿死在这片废墟之中吗？
就在幽语明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超市外面传来。
“嗡嗡嗡……”
那是一种低沉而快速的嗡嗡声，像是某种机器运转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幽语明心头一动，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
那声音越来越近，而且，似乎还伴随着某种规律的闪烁的光芒。
幽语明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是……无人机？！
在这个被“枯荣”占据的世界里，无人机几乎是人类文明最后的象征。如果真的有无人机出现，那就意味着，还有人类幸存者！
幽语明激动万分，他几乎想要立刻冲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操控着无人机。
但是，之前遭遇“枯荣”的经历，让他变得警惕起来。
他不知道操控无人机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对他不利。
他必须小心谨慎，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能现身。
幽语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地移动到超市的窗户旁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观察。
一架小型无人机，正悬停在超市上空，它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似乎正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幽语明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自己一旦暴露，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
他心生一计，捡起那块石头，猛地砸向旁边的一个铁架子。
“哐当！”
铁架子被砸得一阵乱响，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幽语明躲在窗户后面，紧张地观察着无人机的反应。
“哐当！”
铁架子被石头砸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幽语明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无人机的反应。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无人机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飞过来查看情况，而是像受惊的鸟儿一样，猛地向上一窜，然后迅速地朝着远处飞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天际。
“怎么会这样？”
幽语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为什么无人机会突然飞走？
难道是操控无人机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且把他当成了敌人？
还是说，操控无人机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了这次侦查？
无数个疑问，在幽语明的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心中的失望和绝望，难以言喻。
他原本以为，无人机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类文明的痕迹，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失望和绝望的情绪在幽语明心头蔓延，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他的目光追随着无人机飞离的方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无人机是从那边飞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那边，或许就有人类幸存者的聚集地？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内心。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看！”
他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就算那边没有人类幸存者，就算前方充满了危险，他也义无反顾！
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家空无一物的超市，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无人机飞离的方向走去。
幽语明沿着无人机飞离的方向，一路向前。
他走过破败的街道，越过坍塌的建筑，穿过被藤蔓植物覆盖的废墟。
太阳逐渐西沉，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废墟之上，为这片死寂的世界，增添了一丝悲壮的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凉。
他偶尔会遇到一些“枯荣”，但那些“枯荣”似乎对他不感兴趣，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他，然后便又消失在阴影之中。
他不知道那些“枯荣”是出于惧怕，还是出于某种其他的原因，总之，它们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幽语明心中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追寻希望，还是在走向死亡。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家超市已经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到那里。
他只能继续前进，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心中怀揣着渺茫的希望。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
幽语明找到一栋还算完好的民房，准备暂时落脚。
这栋房子显然也曾被“枯荣”光顾过，墙壁上留下了藤蔓攀爬的痕迹，窗户也大多破碎不堪。但比起完全暴露在外的废墟，这里至少能遮挡一些夜里的寒风，以及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他搬来几块碎石，将房子正门堵住，只留下一个勉强能钻进钻出的缝隙。又用找到的破布条，将破碎的窗户勉强封住。做完这一切，他已累得满头大汗。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的抗议声。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幽语明靠着墙壁坐下，从背包里拿出那块反射着黯淡光芒的碎玻璃，借着逐渐消失的夕阳，最后一次确认周围没有异样。
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找到食物和水，更不知道自己距离人类幸存者还有多远。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手中的碎玻璃，强迫自己入睡。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睡眠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疲惫和饥饿，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和不安。
幽语明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沉睡过去。
然而，噩梦，很快便降临了。
他梦到自己站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周围是数不清的尸骸，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动物的。尸骸堆积如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哀鸣。
天空中，血红色的夕阳如同巨大的眼球，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幽语明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想要离开这里，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半步。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轰——”
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滚烫的岩浆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将周围的尸骸吞噬殆尽。
幽语明惊恐地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那道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大门，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在缝隙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
幽语明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道地缝深处，传来了沉闷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战栗。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的影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枯荣”。
它像某种巨大的鸟类，又像是传说中的恶龙，傲慢地站在尸骸堆积而成的山峰之上，俯视着整个世界。
它张开双翼，遮天蔽日，将原本就昏暗的天空，遮蔽得更加阴沉。
那双翅膀，并非由羽毛构成，而是由无数扭曲、挣扎的人形阴影编织而成，如同浓稠的墨汁，不断地向外蔓延，侵染着周围的一切。
它的身躯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具体的形态，只有头部，是一朵巨大的黑紫色花朵，花瓣边缘散发着诡异的荧光，在不断地腐烂、凋零，却又在转瞬间重新生长，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那只恐怖的“枯荣”低下头颅，那朵巨大的黑紫色花朵，如同深渊巨口般张开，幽语明仿佛能看到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花瓣间挣扎、哀嚎。
他想要逃离，想要尖叫，但他的身体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的意识开始崩解，思维陷入混乱，理智在恐怖的浪潮中，逐渐被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枯荣”动了。
它那由无数人形阴影编织而成的翅膀，轻轻地划过幽语明的额头。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灵魂的哀鸣，感受到无数怨恨的诅咒，以及，那来自“枯荣”本身的，冰冷、邪恶、不可名状的意志。
“啊——”
幽语明猛地睁开双眼，从噩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