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世
短短四字好似穿越了岁月长河，从三百年前，悠悠飘来。
即便自己并不是原身，可这百年记忆终究是在他心中，荡漾起不小涟漪。
陈亭偏过头，按下心中不断升腾的激荡之意。
“林仙子，还请自重。”陈亭将眼前那一碗酒猛地灌入喉中。
“小橙子。”她试探着唤出一声。
闻声，陈亭放下酒碗，擦干嘴角，轻道：“何苦如此？”
听得冷漠话语，林潇月樱唇微张，暗下眸子：“我一直当你已经死了。”
“听到蓉儿说你还活着时，你可知我有多高兴？”
她语气逐渐颤抖，竟是红了眼眶。
在陈亭印象中，昔年的林潇月便如当下的陆瑾一般，敢爱敢恨，不拘小节，
如今，她这般凄楚摸样，竟隐隐勾起陈亭心中点点不忍。
“你......”林潇月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跟我回去吧。”
“回不去了。”陈亭小声吐出一言，不敢过多露出情感。
泪珠缓缓流下脸颊，顺着鼻勾，渗入嘴角，淌在舌尖。
林潇月闭上双眸，慢慢起身，像一只失了宠的家猫，踉跄地行至门口。
“打扰。”她不再逗留，撑起伞便欲望外走。
见是她远去，陈亭脑海中忽闪过当年黄沙绝境中，那以一人之力，将自己死死护在身后的身影。
“师姐。”他低唤一声。
闻言，门口女子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迈出去的一脚死死定住，如失了魂魄一般。
“当年之事，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望着她空荡荡的右臂袖子，陈亭勾起一丝笑意。
毕竟曾舍命救他，不该受此折磨，若是三言两语可结她心结，也算宽慰了他的本心。
林潇月回过头，满脸泪水。
她怔怔凝望着桌前人影，不知为何，她竟觉着那人十分陌生。
与她印象中那毫无主见，遇事便求助自己的小师弟大相径庭。
是因为三百年岁月磨砺，令他变了一个人吗？
“若有机会，回家来看看。”林潇月止了泪水，笑出了声。
恍如当年，别云山上，那春风一笑。
“走啦。”
好似长辈对着晚辈离家时的告辞，她踏步走出门去。
话毕，她不再停留，向着院门之外走去。
漫天飞雪好似昔日黄沙，掩了她远去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她终是走了出去。
远处，陆瑾站在窗前，面色淡然地瞧着那道背影，一言不发。
——
次日
村中的仙人陆续离去，经此一役，这凤栖小村终是褪去了原本那一层薄纱，成了一方真正灵土。
人间灵脉没了大妖灵脉寄生，其所含灵气重回盎然，生机勃勃。
季品在村口摆出一摊，借着仙人之名为凡人掐算命数。
他三言两语便将村中民众唬的团团转。
“小女娃，见你天庭饱满，双目如星，日后啊定然是大富大贵啊！”
季品摇着两指，不停晃悠，颇有一副仙人指路的模样。
这女娃家里人一听，登时喜笑颜开，好似获了不得了的宝贝，将这小丫头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小女娃平身第一次觉着自家爹娘竟是这般温和，也是开怀笑了。
“凡人呐，生于此，存于此，恐几辈子都无法走出这十万大山。”
“哎？”季品目光停留在来往人群中，旋即骤然一亮，站起身子。
“你俩怎的来了？”
闻声，陈亭望了眼身旁女子：“陆姑娘想出来走走。”
“哦，散步来了。”他捋着胡须：“刚好！”
似是灵光一闪，季品忽跳上桌子，冲着人群大喊：“哎！诸位，且听老夫一言。”
“经我天机一算，这小子非但不是瘟神，还是天上财神爷下凡！”
“昔年那些事儿啊，都是村中妖邪作祟，如今，已被贫道一刀斩了。”
“哎~要想发财的，多多联络感情啊！”
说罢，季品收起摊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好似一把火点了一堆干柴，话音刚落，众村民便是蜂拥而上，将陈亭二人团团围住。
“哎哎哎！傻蛋，呸！张家公子，来来来，你看我这蛋，刚从家里拿的，送你了哈！”
“我就说，小张哥一表人才，怎可能是妖邪，定时你们看走了眼。”
“就是！你瞧瞧，这才几天，媳妇儿都娶上了，还漂亮地跟仙女似的。”
“哎！二蛋，这是你家媳妇儿吧？若不是，我家姑娘虽比不上她，但也貌美如花。”
众人热情如是熊熊火焰一般，将二人笼罩在内。
独活十几年，陈亭第一次在这帮刻薄之人的脸上，瞧见了谄媚，奉承。
原来凡人之心，仅需稍一点拨，便会瞬间崩塌。
【你于尘俗中明悟天道，境界略有提升】
【当前境界】
炼气期六层（余寿一百载）
看着眼前面板上的境界跳动，陈亭恍然大悟，面露笑意地朝那季品远去的方向望去。
若不是这推演面板，他这天算，恐是无人能及。
这般想着，陈亭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出了人群。
只见陆瑾埋着头，一言不发的挤过众人，俏脸之上竟隐隐有些许红晕。
院落门前
陆瑾狠狠一跺脚：“这些村人真是啥话都说得出口，竟敢说我好生养？”
“我看着有那么胖？”
闻言，陈亭偏过嘴去，咧嘴大笑。
“你你你！”陆瑾心中更急：“你笑什么？你也觉着我好生养是吧？”
说罢，她抬起手便欲朝陈亭头上敲打而去。
“陆姑娘，你想多了！”
于是，少年与少女在院落中追逐嬉笑，季品举着葫芦在房上晃悠脑袋。
一切如常，一切照旧。
半月后
陈亭如往常一般从床上起身，这些日子，陆瑾的身子已是好上不上。
季品自前几日忽撂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便再没了踪迹。
可当他娴熟地推开陆瑾房门后，却见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陈亭怅然若失，但转念一想，倒也挺符合她的性子。
这姑娘终究不是井下之蛙，这点地方，留不住她。
走出屋子，陈亭长呼一口气，抬头望向无边天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