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阳
陈亭上前一步。
“这赌约，可还作数？”
身躯陡然一颤，沈青溪原本便踉跄的步伐更显沉重。
“自然！”他自嘲轻笑，摇头叹气。
目入如此狼狈背影，陈亭面无表情，转身向陆瑾弯身抱拳。
毕竟方才危机时刻，若不是她出手，自己恐怕已是失了性命，再入了那轮回。
“谢了。”他轻吐两字，并未抬头。
二字虽轻，却字字出心。
见他这般诚挚举措，陆瑾会心一笑，扭身，利落地提起长枪，快步向来路行去。
“回去练功！”
少女洒脱高喊，随心随意。
陈亭缓缓抬起头，茫然望着远去人影。
这般女子，好似天地山川在其眼中，都轻如浮萍。
“此番，多谢了。”
耳畔闯入一句绵软话语，宛如带着无边遗憾碎了那漫长光阴。
未等陈亭回首反应，那独臂女子的倩影也已隐入远处风雪之中。
或许，她走一辈子，也走不出那漫天黄沙。
——
于是，此间会武从问剑二字为始，以霸枪二字落幕。
众人纷纷散去，似来潮退岸。
人群中，那腌臜老头仍是昂首眯眼，一脸不屑。
“屁的霸枪！”
夜间
陈亭静坐于老槐树下，静心敛气。
【武学】
太极演神诀（大成）
清韵逍遥剑诀（大成）
心念那五字剑诀之名，陈亭神识中忽涌起些许不常波动。
白天那血染黄沙之景历历在目，他犹见那彪悍男子正立身荒芜中，破枪屠妖。
恰与此刻，他灵光一闪，好似顿悟了何等绝妙功法。
【你以大能残忆为因，融汇一身剑意，领悟出一招绝代剑式】
【开阳（筑基）】
陈亭猛然睁眼，目现喜色。
未曾想到这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竟还有意外收获。
只是这剑式后的筑基是为何意。
莫非需在筑基方能使出。
那我现在便用，又能如何？
这般想着，陈亭举起右臂，催动体内剑意，聚于指尖。
提气之势还算顺畅，只待即将破势而出时，陈亭忽觉体内气势倒流，旋即竟直冲脑中神识。
血气充斥七窍，陈亭满嘴腥红不住地往外喷。
滚烫红血泼洒于雪地之上，好似清白纸张上浸染了红墨，顷刻间，布满四角。
陈亭捂住口鼻，面容直显痛苦，他强行按捺周身剑意，终是将那天灵气势逐渐散尽。
行，算是知晓为何得筑基后才能使了。
好在伤势不重，陈亭静心许久后终是恢复了些许元气。
他忽朝远处小屋望去。
灯火明烛，静谧无音。
自两人回院后，陆瑾便一言不发，兀自躲在房中，一日未曾现身。
待得次日旭日东升，薄雾弥地时，那掩了许久的木门才吱悠叫出一声，慢慢开了。
陆瑾倦容微现，玉手拍唇，发出一声轻柔哈切之音。
她习惯地往院中撇去目光，好似一只早起找吃食的幼虎。
老槐依旧，落枝伴人。
那布衣少年仍旧端坐树旁，双目紧闭。
陆瑾收回目光，轻挥衣袖，披雪出了门。
听闻院门紧闭之音，陈亭悄然睁目，眼眸稍低。
他抬头，望向天际。
无边雾霭好似一张遮目幕布，掩了那温暖高阳。
时至午间，待得院落大门再被奋力推开时，陈亭心中这才平稳些许。
“陈亭！”少女单手叉腰，提着繁多野味：“给我做饭！”
闻声，陈亭缓缓睁目。
这还是那姑娘首次唤自己名字。
半个时辰后
将朱唇上残留油渍抹去，陆瑾捂着小腹，略显满意地点着头。
她忽将目光投向门外，脸色平淡。
“为何瞒我？”陆瑾仍旧偏着脑袋。
陈亭愣了愣，喉咙间滚动片刻，故作镇定地道：“陆姑娘何意？”
陆瑾猛然摆正肃穆脸庞脸，直勾勾盯着陈亭。
“罢了！”她拍桌起身。
“我知晓我不该气恼，毕竟我也有事瞒你。”
陆瑾立于门前，俏眉蹙起，斜过眸子暗自瞧他。
“哎呀！”
“我便是这等臭脾气，你....莫要当真。”
言罢，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向院中。
望着那道洒脱背影，陈亭却忽地咧嘴一笑。
这姑娘性子直率，倒是挺讨人欢喜。
“陆姑娘！”忽地，他朝院中大喊。
陈亭沉下心神，将语气放得平缓些许：“我不是刻意瞒你，你也只需知晓，我不会害你。”
少年坐在木凳之上，两臂抚于桌前，面带笑意。
零星一片雪花点于陆瑾鼻尖，暗道“天欲雪”
心中重石落地，陆瑾紧绷身子忽地一送，如释重负。
她慢悠悠转过身，往屋内行去。
——
一枚青光玉牌被拍于陈亭眼前。
“听好了。”陆瑾面容颇显郑重：“两日后便是你们这灵脉开启之日。”
“收好，届时凭它进去修行，获机缘。”
陈亭眸子扫过那聚灵牌，而后收回目光，疑惑问道：“陆姑娘，你为何不进去？”
这女子来此处莫非当真只是来教自己武学？
“我的机缘....”陆瑾嘴角勾着淡淡喜悦：“已经寻到了。”
“还有。”
她将皓腕上绑着的一串铃铛轻轻摇晃片刻，清脆悠扬。
一颗紫光珠子好似沧海遗珠般跃然掌间。
“这珠子你带着。”陆瑾眼中闪过一抹不舍：“若真遇见了生死之危，将其击碎，我便可须臾间来至你身旁。”
她将珠子小心递去，又在陈亭手指快触及到时速速收回，面出凝重。
“这珠子珍贵得紧，我求了老头子许久才得来的，切记，未到危机时刻，不可妄用。”
陆瑾语气严谨，失了往日干练。
“好。”陈亭点头，伸出双手。
见他态度颇为诚恳，陆瑾这才依依不舍地将那珠子，置于其掌间。
——
时入午夜，寒风渗人。
凤栖后山
先前自院中食人的狼妖与年幼丫头正相伴立于月下。
小丫头踮着脚尖，暗自往远处眺望，迫不及待。
“狼爷爷，虎叔他们何时来？”
听闻天真话语，身旁老人顿下佝偻身子，轻拍她头顶。
“快啦。”
只待话音刚落，深空月下是有数道身影踏着夜色结群而来。
定睛瞧去，只见此些身影或行或飞，有肤如黑铁，亦有体躯瘦瘪。
领头的是一魁梧男子，一双虎目闪烁绿色幽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