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犬~奸》
将董老疯的行为举止尽收眼底。
杨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芒。
身为那件怪事的亲历者，董老疯一定知道当年那怪事背后的隐情。
不然不至于听到杨裕重提旧事后，激动到连盛放酒水的瓷碗都拿不稳了。
其实那件怪事说来也简单。
倒是与杨裕看过的《聊斋》中的“犬~奸”篇的那个故事颇为相似。
原文如下。
“青州贾某，客于外，恒经岁不归。家蓄一白犬，妻引与交。犬习为常。”
“一日，夫至，与妻共卧。犬突入，登榻，啮贾人竟死。”
与故事里的贾某一样。
兰溪县怪事的主人公，也是个商人，姓韩名肃。
同样的，韩肃的家里也养着一条狗儿。
只是并非白犬，而是一只黑白两色的杂毛犬。
两年前的七月半，韩肃在外经商归来。
小别胜新婚。
夫妻两人自是要好好温存一番。
怪事也由此发生。
这时候，杂毛狗儿也如文中白犬一般，上床疯狂撕咬韩肃。
好在韩肃比《聊斋》里的那位绿帽苦主运气稍好一些。
在生死关头。
韩肃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的一股儿劲，一把推开疯狂撕咬自己的杂毛狗儿。
裤子都没提就拔腿往外跑。
没想到杂毛狗儿竟然穷追不舍，一副不咬死韩肃不罢休的架势。
韩肃哭爹喊娘，大声呼救，恰巧遇到了大晚上没事干瞎晃悠的董老疯。
两人合力之下，这才生生打死了那条杂毛狗儿。
等闻声而来的人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惊惶不安的董老疯两人。
以及杂毛狗儿面目全非的尸体。
韩肃虽然侥幸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还是被杂毛狗儿咬瘸了一条腿，这下子外出经商的买卖算是泡汤了。
无奈之下，韩肃给兰溪县衙捐了不少银两，得了个县衙文书的活计。
直到如今。
思绪回到现在。
杨裕注意到董老疯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惧色，干裂嘴唇不停地哆嗦，瑟瑟发抖。
“董老哥，董老哥？”杨裕呼唤两声。
董老疯回过神来，一双浑浊老眼痴痴盯了杨裕半晌。
忽然他向后一蹦，嘿嘿一笑。
“汪汪，汪汪，汪汪汪。”
董老疯竟嘴上不停的学起狗叫来。
一边学着狗叫，一边手脚并用，董老疯真就疯了一样往垃圾巷里爬。
巷子里远远的回荡着董老疯的狗叫声。
“董老哥，董老哥……”
杨裕喊了两声后放弃了。
他站在原地。
静静看着董老疯的身影飞速消失在漆黑的深巷里。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杨裕面带微笑，朝着巷子里喊了两声。
“董老哥，我先走了，过两天再过来给你送吃食。”
说罢，杨裕转身离去。
等过了好久之后，垃圾巷里慢慢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外张望一番。
确认杨裕的确离开以后，董老疯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一屁股瘫坐在腥臭肮脏的垃圾堆上。
倚靠着身后的墙壁，董老疯蜷缩成一团，就像是正在熬冬的虫子。
不安的喃喃道：“裕哥儿，你是心善的好人，好人不能没有好报。”
“老疯子我不能害你，不能害你的……”
自言自语间，董老疯害怕到抽噎，后来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那件事是能瞎打听的吗，不能的，不能的啊，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
“妖怪，吃人的妖怪……这世界上是真有吃人妖怪的啊！”
此刻。
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
杨裕站在屋檐边上，一脸平静的俯视着前方垃圾巷口早已害怕到极点的董老疯。
董老哥都害怕成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不知死活的想要了解怪事内幕，让他能够倾诉。
结果董老疯硬是宁愿装疯卖傻学狗叫，也不肯透露其中内幕，生怕杨裕沾染上其中的因果。
当真是难为他了。
看着下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董老疯，杨裕微笑一声。
“董老哥，谢谢你了。”
杨裕也想过立刻出现在董老疯的面前。
然后施展一番术法神通来取得董老疯的信服后，从董老疯的口中了解到内幕隐情。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董老疯那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可能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两腿一蹬，与世无争；两眼一闭，无忧无虑。
杨裕默默打消了现身的念头。
“好在这次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确定了怪事背后真有妖邪的影子。”杨裕喃喃自语。
“董老哥口中的吃人妖怪会是谁呢？”杨裕在脑海里将这件怪事的来龙去脉又回忆了一遍。
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瘸腿商人，韩肃。
“是杂毛狗儿鸠占鹊巢，还是此中另有蹊跷古怪，我先去韩肃的宅子看看再说。”杨裕心中定下主意。
登高望远，杨裕张望一番，确定了韩肃宅子的方向，正要迈步之际。
忽的惊咦一声。
“咦，有好东西出现了！”
杨裕顿时双眼发亮，盯着面前冒出的一行系统文字。
【已检测到一个入道境修士的伥鬼】
【当前状态：未拥有，不可献祭】
“伥鬼？”杨裕极目远眺。
看着远处夜色之下一闪而过的鬼祟身影，当即乐开了花。
“伥鬼好啊，伥鬼得抓啊，这伥鬼一看就与献祭系统有缘。”
杨裕二话不说，立刻朝着伥鬼疾行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刻。
伥鬼还正在借助漆黑夜幕的掩饰潜行中。
它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它身后的某处一道身影已经鬼鬼祟祟的追了上来。
这道身影正是杨裕。
杨裕现在就像一头盯上可爱小白兔的凶恶大灰狼，兴奋到两眼冒光。
伥鬼从地虚观里出来后，便是凭着它主人与阴妙炁种冥冥中微弱的联系先找到了蔡老头的旅舍。
一番搜寻，自然是徒劳无功。
只能顺着旅舍里阴妙炁种残留下来的微弱气息又找了过来。
“就在前面了，是主人道种的气息，就在前面的那个破烂道观里，十分强烈。”
伥鬼感受到前方阴妙炁种的气息，不由得兴奋起来，朝着前方疾行而去。
杨裕远远的望着伥鬼奔去的方向，疑惑的嘀咕一句道。
“大晚上的，伥鬼没事跑张六壬的三清观里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