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

爷爷听到这里，将报纸放在一边，从盒子里取出自己的老花眼镜，生怕遗漏重要字眼。

许山吃完饭后，将碗筷洗干净并收拾好厨余垃圾，然后进屋了。

“爷爷奶奶，你们早点休息吧。”

奶奶慈爱地说：“不要学习太晚了。”

爷爷依然在看新闻。

等许山进屋后，新闻联播的结束语响起，爷爷这才自言自语地说：“这次地震来得太厉害了，很多人还被埋在地下，至今搜救队仍未找到。要是我再年轻十多岁，我肯定就订上去青湖市的票，志愿去喀布尔了。”

奶奶当场泼了爷爷一盆冷水：“这么大岁数了，你能和年轻小伙子比吗？要我说，我们老一辈的应该听从国家的安排，不给他们添麻烦才是最大的帮助。”

爷爷被奶奶的一番话说得闭口不言，重新拿起自己丢在一边的报纸：“我还是看报纸吧。”

屋里的许山忍不住笑了笑。

爷爷真可爱。

暑假的第三天，重复着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再加上昨晚听爷爷慷慨激昂的言辞，心里不免掀起阵阵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老师曾教过他们梁超的《少年夏国说》，对其中的首句“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尤为铭记。

作为21世纪的青少年，我们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国家正面临巨大的困难，我们怎能选择虚度光阴，毫无目标呢？

许山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奶奶正在用十年前留下的搓衣板洗衣服。平时这个时候，爷爷通常会在屋檐下看新报。

但今天爷爷异常地没有读报，早上奶奶也没有和爷爷争吵。

许山走到洗完晾晒衣服的奶奶旁边，问道：“奶奶，爷爷呢？”

许奶奶淡淡地回答：“一大早就出去了，去野鸭湖公园找他的棋友们了，不用猜也知道。”

许山凑过去试探地问奶奶：“奶奶，你不生气吗？平时你早就会去找爷爷，今天怎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呢？”

许奶奶甩了甩手里的衣服，嘴角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让他去吧。昨晚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今早一早，他居然抬着一盆我的衣服说要帮我洗。”

“我想，这个几十年来从未洗过衣服的人，居然有心思早早起床帮我洗衣服，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我想他昨晚一定很难受，所以就放他一天去找他的棋友们聊聊天。”

许山看穿了奶奶的心思，说道：“奶奶，你是不是怕爷爷把你的衣服洗坏了？我看盆里有你最喜欢的花缎子。”

“那件衣服好像是奶奶最珍惜的一件，一直没见你穿过。”

许奶奶面露尴尬，借故让许山帮自己做事：“咳咳，小山帮我压一下水泵。”

“好的！”

…

这时门外传来卖报郎的吆喝声：“卖报了！华夏新闻报，让你第一时间了解国家大事。”

“卖报了…”

许山抬起头：“奶奶卖报的来了。”

许奶奶从兜里掏出用碎布料缝成的小包袋里拿出五分钱递给许山：“去给你爷爷把报纸买回来吧。”

“好。”许山撒腿朝外面跑，推开大门，站在门槛上喊住了要走的卖报郎：“欸！卖报的！等一下，买份报纸。”

卖报郎将车停下，也没放刹车，等许山过来时，拿了一份今天出炉的报纸递给他：“今天新刊印的，绝对是第一手新闻。”

“好吧。”许山把钱放在卖报郎车座上绑着的铁盒子里，说了一声：“五分钱是吧，钱给你放盒子里了。”

卖报郎说：“小兄弟，最近是特殊时期，出版社把原本五分钱的报纸降到了四分钱一份，这一分钱你拿好。”他从盒子里拿了一张崭新的一分钱又还给了许山。

许山只好又收回。

卖了报纸卖报郎又继续推着自行车去到各家各户面前吆喝。

许山进了屋里，奶奶已经把一大盆洗得泛白的衣服挂在了白色的尼龙绳上。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散发着芳香的薰衣草味道。

奶奶一刻都没闲，做完这些，又在厨房里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