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瘾的战争
“殿下！”
“殿下！！”
朱靖和一露面态度就非常的强硬，根本就不给对方质疑和反驳的机会，完全的一言堂，说了就算。
当然这不是朱靖和一拍脑门子下的决定，之前派出朱简政和他们斡旋，他唱的是白脸，那就一定得有人唱黑脸，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想着办法胁迫对方拿到对自己国家有利的条件。
陆怀成和沙玉良都感到头痛，本来朱简政上来，退让了一些，已经将条件谈的差不多了，朱靖和一出现，马上就没得谈了。
下达完指令，直接关门而出，庄必合上了本子跟着起身，出门前对众人说。
“诸位，今日咱们大明已经做了诸多的让步，钱江郡王殿下也没有推翻之前商定的结果，甚至同意了用一个小港口来代替繁忙的孟买港，鸦片之事也没有之前强硬，今日之事我觉得并不为难沙逊爵士。”
“大家各退一步，互相不为难，才是好的。”
离开了会场后，之前在谈判中一直支持着朱靖和所有决定的庄必却叹了口气：“殿下，您这样做，欠妥。”
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庄必绝对不会反驳朱靖和的任何决定，但是私下的时候，他总是劝诫朱靖和。
朱靖和问：“你是说禁烟的事情还是其他的？”
“两者都有。”
庄必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海风徐徐缓缓，他不喜风吹。
接着说：“殿下，未经商量，您将孟买港换成了亚丁港，孟买港商贸繁忙，但是亚丁港奴婢甚至没听过这个名字，如何抵消的了原商定的赔款？如此大的损失，您擅作主张，怕是要被人参一本。”
这被人参一本毫无疑问就是陆怀成或者沙玉良了，其他人也没这个权限。
少年笑容满面：“你可不知道，这我们可是赚大了，我有内线消息，就亚丁港背后的土地上，别看沙漠成群，荒芜不堪，但是全是石油？”
“殿下，石油是新兴的材料不假，价格昂贵不假，但是需求量不大，亚丁港不可能达到和孟买港一样的关税，再说，殿下您的内线消息准不准？”
怎么不准，能不准吗？我都知道以后这里都能躺在石油上赚钱。
朱靖和反问一句：“孟买港的关税，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庄必点点头：“殿下，奴婢还是觉得您对于鸦片的顾虑太大了。”
“你不懂可以理解，鸦片的危害比你所想的要大的多，甚至如果放任之，将来大明帝国都可能因此消亡，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大明帝国强大无比，没人可以灭亡我朝，但是庞大的帝国最大的危险一定来自内部，鸦片会加剧内部纷争。”
庄必坐下来，给朱靖和泡了一壶茶，斟茶之后问：“还请殿下解惑。”
“一百多年前，因为白糖打的仗，你学到过吗？”
庄必想了想，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放开到白糖战争的标题说。
“嘉靖二百零二年，西历1724年，时南洋种植业蓬勃发展，大明人民生活快速改善，白糖需求越来越多，工业化制糖使得印尼的糖以高品质低价格快速占领市场，从而引发了一场白糖战争。”
朱靖和抿了一口茶，点点头说：“这一场战争是大明内部的糖商因为印尼的糖厂将价格砸的他们赔钱而发起的，当时的糖王为了保持着自己的优势悍然对印尼的糖厂发动了海上战争。”
“战争的结果是什么？”
朱靖和明知故问，庄必翻到了下一页，神色微变。
“大明舰队打败了印尼舰队，并且将印尼收为大明的海外属地，为大明第九区，大明赢得了战争，但是这场战争的另一方，新兴的福建籍印尼糖王陆永盛却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取代了原大明制糖众人，管控大明制糖贸易，产品远销欧非，赚取了海量的财富，并且……”
朱靖和接着他的话说：“并且陆永盛本人被皇帝陛下赐予丹药，成为了【长生天】的一员。”
庄必为朱靖和续上茶水：“陆永盛便是淡马锡陆家的家主，陆怀成的老祖宗，长生天的老怪物。”
“殿下您对于长生天的诸位，应心怀尊重才是。”
朱靖和不置可否的摆摆手说：“偏题了，说白糖的事情，关于白糖的战争就是一个先例，人会为了上瘾的东西而争斗，若是这东西还有巨大的利益，那就足以发生任何战争。”
“白糖会不会让人上瘾？”
朱靖和自问自答：“会，但不是那种令人废寝忘食的瘾，只是你吃习惯了，总是想吃的，英格兰人连喝茶都要加，甚至现在大明内部一些年轻人也喜欢这么干，而白糖战争中，陆家能够逆风翻盘，最大的原因是陆永盛抓住了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东西。”
“利益的重新分配。”
“白糖战争，本质是当时兴起的无序的，高利润的，白糖产业的利益分配，抛开所有马后炮的战争复盘，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是，大明取得了印尼这个海外属地，将国内那些高昂的白糖价格降下来，国内嚣张跋扈的大商行覆灭了一批，敲打了一批。”
“陆家垄断大部分的白糖贸易，陆永盛将一大部分利益汇入皇帝陛下麾下，陆永盛自己得入长生天，陆家百年兴旺。”
说完这些，朱靖和再问：“你把白糖和鸦片换一换，会是什么结果。”
庄必沉思了许久，朱靖和自己给自己倒了茶，喝了好几杯，他才缓了过来。
“我明白了！”
“鸦片与白糖相比，一旦染上了就戒不掉，就得一直为它花钱，这意味着比白糖更为庞大，甚至几百倍的利益，而这样的利益之下，人们趋之若鹜，一定会涉及到利益的分配问题，而鸦片的利益是足以让人铤而走险，拿命去拼的，也就意味着永远分配不均。”
少年面露赞赏：“怪不得陛下说你是神眷司最聪明的太监，我以为你得想好几天。”
想明白之后庄必对于朱靖和多了一份佩服：“殿下深谋远虑，是奴婢目光浅短了，比鸦片危害更大的是鸦片带来的利益。”
“一旦我们真的拿下孟买港，为了维持赔款的利益，只能允许鸦片贸易，届时这些银子都是荼毒人心的“鸦片”，终将会让第六区甚至是将来的大明内部腐朽，分配不均的庞大利益必然引起战争，第二区的内战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靖和轻叹一口气：“是啊，鸦片背后的利益比鸦片本身更难戒除，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碰。”
“搞石油吧，石油的利益以后会比鸦片还大，而且利国利民。”
“殿下，您对于石油真是非常的看重。”
“那是自然，别忘了我母亲是做什么的。”
庄必一想也是明白了。
此时门口来了一个小太监，慌张的说：“庄公公，陛……陛下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