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诡
牢笼外。
花城夫人狠狠吸了口气。
她上前喝问道:“白无书你还认得我吗?”
血鹤没有回答,仍旧自顾自的歌唱着,舞蹈着。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倾听着这饱含爱意的声音,花城夫人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她开口问道:“如今她是什么境界?”
“堕落之前为食诡境。”
“化作诡异后那便是一阶诡异了。”
北俱芦洲人妖混杂,虽然修行流派万千,但都需要借助诡异之力进行修炼,所以境界也是一般无二。
修士共有六大境界。
前三境为红尘三境:食诡,孕身,神通。
后三境为褪凡三境:离尘,羽化,天人。
而诡异的划分则是要简易许多,它们分为一到六阶,每一阶都分别对应红尘三境同褪凡三境。
其中修士的每一个境界都有三重天之分。
诡异也同样如此。
花城夫人面色阴沉:“她替陛下孕育了后代?”
玄墨摇了摇头:“六天绝狱消息闭塞,具体的情况我了解的并不清楚。”
花城夫人虽然询问,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十六年前,白无书就有着孕身一重天的水平。
如今不进反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为了替陈皇生育选择接受了剔骨净髓,刮宫削毒之劫,
也只有如此,女子才能够孕育出不带诡毒的纯净生命。
这也意味着修士修为的倒退。
就如同自己先前一般无二。
花城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陈玄策颇为诧异的问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她已经疯狂了,就连意识也变得混沌,她是诡异而不是白无书。”
“这世间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堕落为诡异,死亡之后我等还能轮回转生,而堕落为诡异却是再无今生来生,只剩一片混沌了。”
这也是绝大多数修士宁可死亡,也不会选择堕落的原因。
“那就让我试试吧。”
“什么?”
“我想看看这诡异到底有几斤几两!”
“你疯了!!”花城夫人连忙阻止道,“由修士堕落而成的诡异,比起一般诡异还要强上许多,不是那三只狐狸能够比拟的!”
“此事绝不可行!”
一旁的玄墨也跟着劝说道:
“殿下,诡异同修士不同,它们具有极强的污染性。”
“在它们的力量辐射之下,哪怕是修士也有堕落扭曲的几率。”
陈玄策接过倾城递来的长刀笑道:“无妨,我有东宫印玺庇佑,只要身在皇都之内,诡异便污染不到我。”
东宫印玺此刻被陈玄策化作了一枚玉坠挂在脖子上。
这太子的象征之物其实也是一件异宝,哪怕没有修为,在皇都之内他也能够受到国运之力的庇护。
甚至凭借印玺他足以镇压神通境以下的修士。
眼见陈玄策执意如此,玄墨只能打开牢笼。
血鹤仍在翩翩起舞。
陈玄策则是缓步靠近。
“好臭!”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腥臭刺鼻的味道浓稠的如同污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同隔着牢笼不同,此时此刻陈玄策才算切身感受到了诡异的真实一面。
那在不停收缩鼓胀的猩红肌肉,还在跃动着的紫蓝色神经,以及飘飞蠕动的皮肤和稀奇古怪的内脏,都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舔了舔薄唇。
在那丑陋庞大身躯的衬托下,他变得更加瘦弱。
但陈玄策没有害怕,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玩过的各种游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停在他的胸口中燃烧着。
陈玄策喜欢这种感觉。
他一步步靠近。
“你说我美吗?”
血鹤一个旋转后就停了下来。
羽扇半遮面庞,肉翅优雅的抬起。
纤细的鹤足更是微微弯曲,如同一位淑女。
“你说,他会爱我吗?”
金色的鹤眸死死盯着陈玄策。
陈玄策笑着说道:“他恐怕最爱自己。”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如同一道箭矢窜了出去,手中长刀朝着纤细的鹤足横砍而过。
却不想血鹤一个旋转,
铛!
光秃秃血淋淋的双翅朝下合拢,轻而易举间就将长刀牢牢卡住。
好硬!!
明明是血肉构成的翅膀,却给陈玄策金属一样的碰触感。
“对女士无礼可不行哩!”
“你要受穿颅之刑!”
血鹤脖子一伸,趁着长刀被锁的瞬间,鹤喙猛地向着陈玄策的脑袋扎去。
陈玄策赶忙身子一侧,避过了啄击,随后他直接双腿蹬在了鹤喙上借力抽出了长刀。
撕拉!
长刀拔出的瞬间,肉翅被切割出大长条状的伤口。
血水更是喷溅了一地。
“好痛!”
“陛下,臣妾好痛!”
“您的爱妃受伤了!”
它发疯般抛出了手中的羽扇,
呼呼呼!
扇子如同一只飞镖快速旋转着飞向了陈玄策。
“玄策小心!”在花城夫人的惊呼声中,陈玄策就地一滚躲过了羽扇的袭击。
却不想血鹤身上的皮质缎带竟然缠绕在了扇柄之上,它用力一拉紧跟着又是一抛,扇子一收一放间再次快如闪电般朝着陈玄策落下。
此刻他已来不及起身,于是只能身体躺正,长刀横于胸前。
铛,
羽扇被拦截了下来。
但其上的强悍力量却是让陈玄策的双臂发麻,无坚不摧的长刀上更是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痕。
“必须阻止那怪物!”
花城夫人就要冲进牢笼,却被身边的另外两人阻拦。
“母亲不必担忧!”倾城轻声开口。
只见陈玄策脖子上的玉佩泛出了淡淡的微光。
原本发麻的身躯顿时恢复,他身子一滚躲过了再次落下的羽扇。
并且趁着血鹤收回羽扇的瞬间,陈玄策伸手抓住了肉质缎带,
咻,
他的整个身躯在缎带的带动下向着血鹤的方向飞去。
“死吧!”
陈玄策大声咆哮,他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向前投掷。
呼呼呼!
长刀狂啸着,快如闪电般没入进了血鹤左侧的眼眸里。
嘤嘤婴!
嘤嘤婴!
剧烈的惨叫声中,血鹤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左翅用力一拔,长刀竟然带着眼珠同一部分脑花破颅而出。
“这样还不死!”
“这种生命力也太过顽强了吧!”
陈玄策心中震惊。
但他的动作却是没停,猛的一个冲刺就来到了血鹤的细足边,趁着对方痛苦癫狂之际,他接连打出了两拳。
咔擦,咔擦!
鹤足断裂。
血鹤彻底跌倒在了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陛,陛下!”
“臣妾,臣妾还想起舞!”
“陛下!”
陈玄策喘了口粗气。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刀狠狠从上劈砍而下,将血鹤的脖子彻底砍断。
但就是这样,血鹤仍然没有断气。
鹤喙开合间,凄厉的歌声再次响起。
“聒噪!”
“你已经被他放弃了!!”
陈玄策握住了脖子上的玉佩,一股清光流淌而出,它仿佛火焰般将鹤首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