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女
奥蕾丽离开后不久，守卫开始巡逻。
罗恩一直在计数。
地牢里，每半个小时会经过一个两人小组，等级都在10级左右，装备是白色品质的普通长剑，看起来受过一定训练，从橙名上看，应该是新手能接触到的第一种人形敌人——强盗。
魔女人数稀少，不可能直接管理庞大的领地，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自己逃脱的第一道阻碍，绝对不是魔女。
“那个细皮嫩肉的家伙……为什么是单独牢房？”
守卫毫不避讳的声音传来，罗恩悄悄竖起耳朵。
“听说他是个贵族。”同伴回答。
“贵族？”提灯的男人嗤笑一声，舔了舔嘴唇，“都到了这里，还能有什么贵族？不如我们俩一起……”
“你这死鬼。”同伴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奥蕾丽大人单独叮嘱过，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不能动他。”
罗恩脸色难看，把这两个声音暗暗记在心里。
该说不说，恶心到他了。
幸好有奥蕾丽，没想到连魔女之家的守卫，口味都这么独特，难不成这里的男性都……毕竟没人敢对魔女起什么反应。
想到这，罗恩心底又是一阵恶寒。
“扫兴，用来换取赎金？”
“可能吧。”
“切，好运的家伙。”
灯光黯淡，脚步也逐渐远去了。
罗恩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头痛已经痊愈，身体虽然有些挫伤，但行动已经不成问题，他刚刚观察过，自己正被关在一座位于山崖的堡垒边，隐隐能听到很大的潮水排击崖壁的声音，偶尔还有鹰的鸣叫。
现在的身份虽是囚徒，罗恩对此倒没什么异议。
魔女之家的地形未知，敌人数量未知，凭他这种毫无战斗力的萌新属性，在60级附近的高危地图内，逃跑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shi，别说那些魔女，就是地图外面那些10级左右的守卫，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
要知道，虽然拥有了和玩家一样的面板，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可不能像玩家一样复活。
不论是无法调整的“百分百体感”，还是被禁止的“传送”，“地图”等功能，都在告诉他——
虽然有面板，但和“玩家”是两回事，在这里死掉，可是真的会死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连现在的奥蕾丽·香颂都有阶位【2】的实力，虽然身为奶妈战斗能力不强，光凭属性也能轻易吊打现在的罗恩。
《蚀日之歌》游戏里，魔素作为最基本的单位，【能级】和【阶位】的评判，都以“魔素”量作为标准。
超凡者提炼魔素进行修行，通过特定的仪式晋升，至今已经形成了33条被帝国和灵恩教派证实过的超凡途径，除此之外，还有名为“神座”的“隐秘途径”。
部分隐秘途径，和33条途径重合，只不过隐秘途径是一条高于所在途径上限的“登神之路”。
神，曾经广泛存在于这个世界，祂们并非人类，但人类却可以继承他们的力量，走上祂们独特的超凡道路。
因此有学者推断，在失落纪元，神是被人类猎杀殆尽的。
前世，也有一些玩家走上隐秘途径，但基本都卡在阶位【9】的晋升仪式上，似乎系统对此有某种限制，所有隐秘途径的玩家，虽然力量强大，但是也只能止步于阶位【8】。
如果是现在身为土著的他，罗恩觉得可以尝试。
但前提是，得到转职的道具和知识。
转职是玩家20级遇到的第一个门槛，这个时候就要决定自己要将号练成什么样，只要获得转职的道具和知识，再布置特定的晋升仪式，就能成功转职。
转职之后，突破点和潜能点的分配也将不能重置。
所以，现在的关键，还是获得经验值和属性点。
祭品……奥蕾丽会帮助自己吗？如果能顺利按照原本的剧情……
“哐当！”
牢门突然响了一声。
“带他出来。”门外传来声音。
那嗓音也是一位女性，年龄不大，沙哑中带着一抹稚嫩气息。
牢门在铁链碰撞声中被打开。
两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走上前，估计也是附近的守卫，身躯健壮，露在外部的胳膊肌肉分明……还好不是刚才那两兄贵。
罗恩悄悄松了口气。
【精英守卫】
【lv15】
看到血红色的数字，罗恩明智地没有任何举动，那是“警告危险”的信号。
任由自己被架起，目光却看向门口那位发号施令的魔女。
棕色卷发，一米五的身姿，一条同样棕色的尾巴垂落到小腿处，侧面看上去五官立体，像是巴隆地区人种。
【兽化魔女——格蕾丝】
【等级：？？】
同样是警告“危险”的红色标注。
没有学到“侦测”技能，所以信息只有名字和等级，另外，超过自身20级也会无法看到等级。
格蕾丝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目光，在接触到罗恩远超常人的面容时明显停滞，接着面色一沉，还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傲娇啊。
罗恩心说。
这人他刚好认识。
【兽化魔女——格蕾丝】是后期魔女之国副本里的小头目，能变身成一只白色猫娘，大概阶位【3】，也就是60级左右的程度。
虽然算不上强力角色，但因为兽化后有猫耳，肉垫等要素，所以人气很高，本子销量也不错，另外……胸怀大痣来着。
罗恩的视线，在她仅有小丘程度的胸口停留片刻，然后遗憾地移开目光。
可惜，现在还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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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半转身的姿态僵住了，她忽然转头，罗恩正猛盯着天花板看。
格蕾丝眼神狐疑，虽然刚才的目光一触即分，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很怕自己的样子……但心底总是不爽，总觉得眼前这个小白脸在想什么非常失礼的事情。
“抬起头。”她冷冷地下令。
猫科动物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守卫狗腿子似的冷笑，威胁般在他胳膊上用力，受伤部位传来的痛觉越发清晰。
罗恩心下叹息，只能抬头，坦然和她对视。
“敢于直视我？很好。”格蕾丝冷笑一声，挥挥手，“带走。”
还有这么嚣张的祭品？果然有秘密，既然在赤月之下都没死，说不定就是混进魔女之家的奸细！
守卫立刻掏出一个黑色的布罩子，套在罗恩头上。
“等等……你们要带我去哪？”布袋里，罗恩的声音透着慌张。
做戏做全套，虽然觉得自己不会直接成为祭品，剧情杀也在很后面的阶段，但如果现在的反应不对……罗恩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两个守卫架着他，丝毫不顾他还有伤势在身，像提小鸡似的提着他走。
布袋里的罗恩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忘记收集信息。
顺着牢房出来，向右大概……40米？拐弯，臭味没有了，离开地牢。
脚下开始磕绊，楼梯？上楼后能闻到海风的味道，等浪花的声音近在咫尺，又登上一座“电梯”。
这个世界没有电能，类似的机关罗恩却在到处见过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电梯在振动间到了尽头，金属门自动打开，罗恩又闻到了……醒神草的味道？
这是常见的炼金材料，一般用作药剂的稳定剂，味道醇厚而浓郁，像是咖啡，醒神草的种子，在这个世界也被当做一种常见饮品。
对于炼金术这种算是“异世界科学”的技术，他当然有所涉猎，其中一个号甚至将这一技能点到满级，能做出各种逆天的装备和药剂。
所以，被带到了一间……炼金工作室？
罗恩在心底猜测。
“塞西莉娅姐姐，我把他带来了。”格蕾丝说。
塞西莉娅？炼金魔女？
头套下的罗恩一怔。
这不是在4.0战争期间，被帝国活捉换取俘虏的魔女吗？肤白貌美大长腿，但实力不强，是魔女中的科研人员，能力很有特色。
罗恩原来甚至参与过抓捕她的行动——在任务的过场动画里。
虽然魔女各有各的悲惨往事，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成为反派，但非要说谁最接近魔女本质的话，一定就是这位炼金魔女。
各种血腥，违背伦理的人体实验，在她手中造就了超出常规的“魔女秘药”，连“血肉神座”的培育都是她的手笔。
自己要是落在这种近似异界板“科学怪人”的家伙手里……罗恩暗道不妙。
“辛苦了，先给他抽血。”一个陌生的女声说。
马上有人上前，凶狠压制住他的胳膊，将他绑在实验台上，接着尖锐的刺痛从手臂传来，又很快消失。
“塞西莉娅姐姐，我怀疑这个人是奸细，刚才他居然敢和我对视。”格蕾丝说道。
“哦？”塞西莉娅这才提起兴趣，上前摘下罗恩的头套，面对少年足以融化任何少女心的面容，眉宇间只是闪过惊讶。
“那可是神的力量……这样都能活下来，值得研究，真是一个好素材呢。”塞西莉娅上下打量着罗恩，居然脸红了，露出少女般娇羞的神色。
可那不像是迷恋于他的面容，反而更像是……占有欲和贪婪，完全将他看做是一件珍惜的标本。
罗恩微眯着眼睛，骤然从黑暗环境出来，他还不适应强光。
视野里能看清，为首者似乎正是一个身穿法袍的女性，在她背后，还有几个看不清的人。
【炼金魔女－塞西莉娅】
【等级：？？】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罗恩沉声道。
他问出了迄今为止最符合人设的话。
虽然知道这些人是谁，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但现在是……演技时刻。
“嗯？记忆出问题了？”格蕾丝眉头一皱。
“可能是血月的作用。”炼金实验室的负责人塞西莉娅，用火热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罗恩，“血月强化了他的肉体，可能会带来精神上的副作用，丢失记忆也在情理之中。”
血月？强化肉体？
罗恩心底微微一动。
他确实不记得，之前有关于任何“血月”的事情，不但原身的记忆中没有，就连游戏中……血月也是个生僻的词。
“姓名？”塞西莉娅紧紧盯着罗恩，问道。
“罗恩·欧根。”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罗恩这才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如他所料，是一间炼金实验室，格蕾丝身旁，就是魔女之家的科研人员，“炼金魔女——塞西莉娅。”
魔女们因为超凡的缘故，容貌就没有生得差的，塞西莉娅也是一样，绿色的长发下是法袍都遮不住的火辣身材，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也为她增添了一丝知性的风采。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塞西莉娅追问。
“我在去帝国大学的路上出了意外，马车侧翻，醒来就到了这里……你们是什么人？送我回到帝都，你们能得到欧根家族的友谊，以及我私人的感谢。”罗恩环视一圈，“如果这是绑架，还请不要轻易伤害我，欧根家族一定会交出让各位满意的赎金。另外，我对各位一无所知，更不会报案，所以也不必担忧帝国巡检司的追查。”
演戏的成分有，更多是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现在的魔女之家，应该刚建成不久，比较缺钱，罗恩也不知道原身到底是如何活着回去的，还带着奥蕾丽，总之，无论什么办法，都要尝试。
室内的众人无动于衷，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倒是塞西莉娅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在笔记上写着什么。
“记忆丢失了近期的一部分，思维逻辑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塞西莉娅喃喃自语。
“我并非什么奸细，之所以和这位小姐对视，只是身为贵族不能拒绝一位女士的要求。”眼看之前那段话没什么效果，罗恩接着说，“如果有所冒犯，我愿意道歉。”
然后仔细观察格蕾丝的反应。
如果没看错，这位兽化魔女对自己的容貌，多少有些在意，能利用高魅力值拉拉好感的话……
格蕾丝听到这话，果然抿了抿嘴，神色软化了不少。
“塞西莉娅大人，检验结果。”有魔女拿着一张表单走过来。
罗恩心底一沉，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对方根本不在乎自己知道她们的姓名，也就是说——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血液魔素含量0.03，不是超凡者，也没什么异常血脉……”塞西莉娅看了几眼，炽热的目光继续移向实验台上被绑着的罗恩。“这样吗？那他如何能在血月下活下来？这一批祭品，只活下来他一个，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这意思是，我已经做过一次祭品了，只是没能成功献祭掉，和我同期的都死了？
迎着塞西莉娅火热的目光，罗恩心底“咯噔”一声，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如果落在这样的人手中，成了她的研究对象，罗恩真不知道未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活着走出魔女之家的。
这可是异界版科学怪人！在她手里会被解剖吧！
不行，不能寄希望于剧情了，必须自救。
一时间罗恩脑子转得飞快。
“嘿嘿……”塞西莉娅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汗水，从实验台边取了一把手术刀，在罗恩身体上下比划着。
“等等，我认为我活着……”
“给他带上口球。”塞西莉娅冷着脸说。
“等等！我还有价值！唔！”
助手们一拥而上，罗恩又体验了一次“满身大汉”的感觉。
半分钟后。
“唔唔……”罗恩口中含着异物，悲愤地瞪着塞西莉娅。
这家伙完全没给他发挥的机会，格蕾丝虽然因为容貌，对他有些许好感，估计也不会阻止塞西莉娅的行为。
虽然同为魔女，塞西莉娅的地位比格蕾丝更高。
塞西莉娅重新拿起手术刀，紧贴着罗恩的肌肤，刀锋所过之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带着期待的目光，手术刀悬停在皮肤表面，罗恩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噗呲~”
罗恩闷哼一声。
手术刀十分锋利，就连痛觉都迟到了，殷红的血液涌出来，塞西莉娅居然还用手术刀上下活动扩大伤口，强烈的痛觉不断触动着他的神经。
艹……这个疯子！
罗恩头顶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倒不是说疼痛难忍。
而是，被绑在实验台上，动弹不得，成为一件被研究的素材，被随意切割，这种感觉让他心底直冒冷气，甚至思维都不再连贯。
“肉体强度提升不高……看一看伤势的回复速度吧。”塞西莉娅拔出手术刀，接着说。
也没有出现预料中极速恢复的效果，反倒是血液已经顺着伤口流出，实验台染红了一大片。
塞西莉娅冷淡地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液，好半响才摇摇头，示意助手帮罗恩包扎。
“伤势恢复速度也没有明显的提升吗？”她露出失望的神色，“要不切开他的身体，看一看里面呢？”
那我还能活吗？罗恩心里吐槽。
不行，得想办法，对塞西莉娅这种人来说……要让她对我的兴趣，高于对身体里面的兴趣。
想到这里，罗恩开始剧烈挣扎，拘束带被崩起，同时眼神看向塞西莉娅身后的格蕾丝，疯狂暗示。
“塞西莉娅姐姐，他好像有话要说。”格蕾丝迟疑了一秒，说道。
高魅力yes！刚才的收益来了。
罗恩立刻停下挣扎，狂点头，感激的目光看向格蕾丝。
“是吗？”塞西莉娅思考片刻，挥了挥手，示意助手摘掉罗恩口中的东西。
“你知道‘源血’是什么吗？”口球取下，罗恩迫不及待开口。
摇曳的刀锋果然停下了。
塞西莉娅收起手术刀，阴沉的目光看过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怎么知道的……面板上都写了。
罗恩心里嘀咕。
……
与此同时。
奥蕾丽带着自己偷偷拿来的美味炖肉和牛角包，躲过守卫，左看右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这才轻抚胸口，缓解慌张的心跳，鬼鬼祟祟溜进地牢。
如果说是第二次治疗，这么短的时间……
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
奥蕾丽右手轻抚着红唇，脸颊涌起一股迷醉般的酡红。
那就，借口说送饭吧，治疗只是顺便。
炖肉和牛角包，都是刚才偷偷做的，她早就发现，对普通人来说，自己的治愈能力虽强，营养不够也会影响伤势的恢复速度。
沿着楼梯走进地牢深处，来到罗恩的牢房前，奥蕾丽脚步一顿。
房门敞开着，守卫不见踪影……
“罗恩……人呢？”
奥蕾丽脸色渐渐苍白。
“难不成……祭品？不是才刚刚从那里出来？怎么会？我明明再早一点就好了！”
装着炖肉和牛角包的瓦罐，就那么摔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的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