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倒霉蛋被挖了墙角
林无攸快步走向姜闻，指挥着金秘书接手冯晓刚。
“冯导可能不是晕倒，而是突发性心梗，我看他嘴唇青紫，还在倒下去之前摁住了心脏部位。”
一听是心梗，姜闻都愣了愣。
“我、我也没有，他、他身体这么不好……”
这话是一点也说不下去。
林无攸：“叔，别慌，已经给120打过电话，现在等救护车来就行。您配合工作人员驱散下看热闹的群众，别拥挤在一块，造成空气不流通，我去查看下冯导的状态。”
姜闻赶忙行动，指挥着副导演开始疏散，围观群演们不愿意撤离，拖着缓慢的步伐往外走，边走还边往里头探头瞧。
这么大的热闹可不容易碰到，必须得看个痛快！
那个拖拖拉拉的架势看得姜闻头大，张口又准备骂上。
林无攸不管周遭情况，他得先确定下冯晓刚的状态，如果情况特别严重，等不到救护车来，便要先行做心肺复苏。
抢救时间很宝贵，容不得任何错过。
金秘书将冯晓刚平放在地面上，林无攸跪在他面前，伸手进行检测。
他先是轻轻拍拍冯晓刚的双肩，“冯导，冯导……”
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开始观察胸部和腹部的起伏，呼吸幅度非常浅、凑近鼻腔还能听到类似破风扇艰难转动的声音。
情况很糟糕！
“必须得做心肺复苏。”林无攸动手撕开冯晓刚穿的白色老爷衫，金秘书却在这个空隙凑到他近前，“BOSS，让我来做，这件事情风险很大，万一出点事情，您承担不起。”
“是我要救人，后果自然也由我受着。”
林无攸双掌交叠、双手相扣，掌根用力，在上头与胸骨的交界点垂直按压。
一下一下又一下……类似的动作他好似做过千百回，熟练得一塌糊涂。
他一边向下按压，一边大声计数控制按压次数。
期间副导演并非没有想过阻止，理由特别充分：林无攸又不是专业医生，万一再急救出个毛病呢？
面对此质疑，姜闻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拐子。
“别他娘的狼心狗肺！他是冒着风险做这事儿，成了要记他恩，不成也他妈的要记恩。你有功夫哔哔，不如去催一下救护车，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来！”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担架被放下，专业的急救医生接手工作。
在双方交接时，林无攸报出昏倒时间和按压次数，急救医生打量下冯晓刚的状态，“心肺复苏做得不错，你为他争取到宝贵的抢救时间。”
说罢，救护车一路狂闪着离开。
现场终于恢复平静，所有人却陷入更诡异的沉默，他们彼此环顾，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毕竟剧组的主要话事人被救护车带走，剩下的小猫小狗撑不起场面。
也许有人可以扛得起大局，也是万万不敢在这个当口出力。
万一冯晓刚活了下来，知道有人在他病危的时候出风头……得，这份工作别想要了。
经过将近六分钟的心肺复苏，林无攸累得双手发颤，他顶着一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庞，在金秘书的搀扶下，找了个户外椅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稳，身旁又坐下道身影。
“今天幸亏有你在，不然……”姜闻揉了两下脑袋，“我都不知道冯晓刚会落个什么下场。”他暗暗骂了句，“《大腕的葬礼》，这片名真他妈的不吉利啊。”
说句公道话，如果今天没有姜闻火上浇油，冯晓刚的状态绝不会差到需要抢4-6分钟的黄金救援时间。
他可能会顺利地等到救护车抵达，然后又顺利地完成急救。
当然林无攸没资格批评姜闻，毕竟做完心肺复苏后，他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虽然经过专业的动作训练，可这是他第一次在人身上实验，特别害怕一个不小心压断冯晓刚的肋骨。
那就不是故事，而是事故了！
为了这该死的面子，哪怕后背已经被冷汗沁湿，丝绸布料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他都不敢吭一声，甚至还要反过来劝姜闻。
“叔，你少说两句，等有人来接手，我们俩就回剧组。”
姜闻默默点头：“在杀青之前，我还是别带你到处晃悠了。”
林无攸锐评：“别人探班耗费人情，您探班耗费人命。”
姜闻：“……”
说得太应景，以至于他无力反驳。
就当这对“相声搭档”相顾无言时，葛悠却忽然从远处走过来。
年轻的葛大爷没有那么颓废，却自带一股子懒散的浪荡劲。
他跟姜闻打个招呼，接着便主动跟林无攸搭话。
两人谈得内容并不重要，不过是些随口的闲谈，但能看得出葛大爷主动交好的态度，最后两人还交换了电话号码。
“叔，葛悠他……”林无攸半遮半掩地询问，之前还爱答不理，不往前凑；现在却上杆子结交，还态度热情。
态度转换也太突兀了！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你别多想，这是好事。”姜闻见怪不怪，“能在危急时刻悍然出手，你证明自己是个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这群人自然愿意跟你为伍。”
这句话说完不到一分钟，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新朋友，有知名或不知名的演员们，也有摄影小组、美术小组和录音小组的工作人员，反正等到大小王赶到现场，林无攸的黑色皮革小本中集全了整个剧组所有主要成员的电话号码，并且各个都向他保证——只要您组局、只要您开口，我们保准来。
王忠磊和王忠军尚不知道被人挖了墙角。
作为华艺兄弟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副董事长，两人于1994年创立华艺兄弟，于2000年投资贺岁电影《防守反击》、《刮痧》，又于2001年，即今年，投资拍摄《大腕》。
《大腕》从立项之初便被两人予以厚望，可现在随着冯晓刚的入院治疗，拍摄进度必然要拖慢，可剧组存在一天就是烧一天的钱，遂两人抵达后的表情都不甚友好。
王忠军开始指挥剧组停工，跟副导演协商后续拍摄工作；王忠磊则走向姜闻，开始连声道歉。
“抱歉哈，姜导来探个班，却碰到遇到这糟心事。”
哪怕他在来的路上知道冯晓刚极有可能是被姜闻气到进急诊，他仍旧将责任往剧组身上揽，
姜闻可是拿了戛纳的评审团大奖，别看现在被禁导，回头仍旧是条好汉，指不定能拍出什么电影。
得罪他，不值当！
姜闻笑呵呵地回应，“这不能怪任何人，天气到底还是太热了，让冯导有些受不住。”
“是呀，回头我一定叮嘱冯导注意身体。”王忠磊理所当然地回答。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在此过程中，王忠磊并未询问林无攸的身份，或许是没有注意到又或许是不在意，反正他将林无攸忽略个彻底，姜闻也没有主动介绍。
经过一阵交流，姜闻终于可以告辞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停车场赶。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绚烂的火烧云在大殿的黄色琉璃瓦上跳跃，背影被拉长再扭曲。
姜闻：“那对兄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能提供资金，但你并不缺少，没必要和他们掺和。”
林无攸：“我不在乎这些。”
姜闻又说：“这圈子就是这么虚伪，大小王只是按照规则行事，我……也一样。”
“叔，回去吧。”林无攸说。
姜闻便再没有任何解释，只能略微哀叹一声。
他也不想这么虚伪，但拍电影要钱啊，大小王能弄来钱，所以……哪怕是面子工程，也要说得过去。
林无攸是实打实的不在乎。
那俩兄弟一看就是扑街样，哪怕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是很想搭理。
更别提这圈子的潜规则与他何干？
他只想老实拍完《致命ID》，然后留下一屁股烂账，光速退圈。
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