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黄巡检左右互搏
巡检司大厅是一片欢乐的海洋,黄巡检孤独的趴在桌子上,与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黄老爷,醒酒汤来了!”
狗头军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黄巡检瞬间活了过来,还是老军师知道心疼人。
他接了一碗醒酒汤过来,“嗯”,刺鼻的醋香让人精神一振,他喝了一口汤,又香又滑酸咸可口,他忍不住赞叹:
“军师,殷大雷这小子,手艺还行啊。”
“军师,也是你心细,没让那小子加辣椒面。”
“那是,还是黄老爷您慧眼识珠,不然他早饿死在路边了。”
见黄巡检面色明显好多了,师爷低头小声拍着马屁。
静悄悄的两个人,在喧闹嘈杂大厅里,说着悄悄话。
“我刚寻思了,武三郎这个人,咱还得用,不能让他就这么窝囊死。”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爷英明,人尽其用,物尽其才。”
“军师深知我心呀!”
“这么的,让殷大雷跟武三郎住一块,伺候伺候他。”
“殷大雷白天做饭,不是挺清闲的吗,让他夜里帮帮忙,累不着他。”
“这?”
军师管巡检司的采购和后勤,他清楚殷大雷的工作量,犹豫了几下,还是给出了建议,说:
“黄老爷,一天给30个人做三顿饭,中午和晚上,殷大雷可清闲不了。”
“强要他多干活的话,他别整砸了。”
黄巡检没有因为抵触而生气,他不动声色,一边喝汤一边说:
“以后他早饭做30个人的,午饭和晚饭只做4个人的,其他人自己想办法。”
“让他好好干,一定要把武三郎这个直肠子一根筋,给我笼络好喽!”
“是。”
黄巡检一拍桌子,冲师爷发怒,高声喝道:
“糊涂冒昧的老家伙,醒酒汤怎么能够只给我一人呢?”
“去,给西门兄弟盛一碗,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一分!”
一旁的醉汉们连忙道谢。
“谢黄老爷赏!”
“黄老爷升官发财!”
西门都头哪里能让军师给大伙儿盛汤呢,他指点了一个没有那么醉,相对清醒机灵的弓兵来干活。
军师没有来得及喝醒酒汤,他来找殷大雷。
武都头先后挨了60棍子,他已经在屋里趴了一天一夜,再没有任何照看的话,他马上就得嗝屁玩完。
殷大雷用自己的专用铁锅,重新做了锅鸡蛋面,面里面加了绿绿的菠菜,红红的辣子,焦黄的煎鸡蛋,让人看起来分外有食欲。
殷大雷吸溜吸溜吃着面条,看见军师来了,他也没起身,只是让了一句:
“师爷,您不喝醒酒汤,来碗面条怎么样?”
师爷挥了挥手,发出狼外婆的笑容,说:
“别了,大雷,你的辣子,我吃不惯。”
“大雷,黄老爷有个新差事安排给你。”
师爷将安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总结:
“大雷,你一定要照顾好武都头。”
“等武都头痊愈,黄老爷给你发赏钱。”
师爷的许诺,殷大雷压根不信,说:
“师爷,您能先给我这两年的工钱结了,比什么赏钱都强。”
师爷巧舌如簧,说:
“哎,傻孩子,巡检司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你要钱做什么?”
“现在给你钱,你乱花一气,一文钱攒不住。”
“黄老爷帮你攒着钱,等你干够了五年,钱都给你。”
“你买辆马车,载着新媳妇,风风光光回四川,这样才好,你说对不对?”
吃人的饭,归人家管!
反正一时半会儿走不脱,殷大雷也没有跟军师虾扯蛋,逞口舌之快。
他点头答应了新差事,说:
“军师,我照顾武都头可以,午饭晚饭只能做四个人的,可不能再加活了。”
殷大雷吃完了饭,又做了锅不加油盐的鸡蛋汤,给武都头端了过去。
武三郎当真搁床上趴了一天一夜,除了喝水和撒尿,他再也没有动地方,这会儿伤口边缘估计已经结痂了。
殷大雷是年轻人,心肠好,一进屋子,闻见一股子尿骚气。
“武都头,黄老爷指派我来照看你,有不到之处,您多见谅。”
武都头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多谢殷小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这会儿都要死了,什么大话都不敢许诺。
殷大雷将汤在桌子上面放好,先开窗通风换气,又捏着鼻子给马桶清洗干净。
照顾病人,一定要保持室内空气新鲜,这是必须要做的!
殷大雷洗手以后,又回到房间,问:
“武都头,喝点鸡蛋汤吧,清淡的,没加油盐。”
“您怎么喝呀?”
武三郎饿坏了,有吃的,他是来者不拒。
他到底身体壮实有底子,不用人帮忙,他把被子卷垫到肚子下边,左手撑着,下半身不动,上半身悬空右转侧了过来。
“呦!”
“您还真有功夫呀!”
殷大雷不住的赞叹,说:
“武都头,等您痊愈了,得空教我几招。”
“快点吧,时候久了,我也撑不住。”
武三郎到底是人,不是T800那样的机器人。
他稀里哗啦喝完了汤,就累得不行了,被卷上移,他趴上去休息了。
吃完饭以后,人体尽量不要平躺,不利于消化,容易造成胃炎。
“武都头,您是哪里人呀?”
“我啊,延安府人,榆林镇的逃兵。”
“你呢?”
“我啊,四川的。绥德有相公请师父做饭,师父半道病死了,我也走不动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和谐的医患关系就这么建立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巡检跑了茅房两次,差点拉裤子里。
暴怒的他拉着军师问:
“军师,你昨天买的羊肉,是不是死羊肉?”
军师一脸无辜,说:
“老爷,羊肉自然都是死的呀,哪有活羊肉?”
“整个巡检司,就您一个人拉肚子,怎么能是肉的问题呢?”
军师百分之一百确定,是殷大雷捣的鬼,但是他没有证据。
于是,军师把午饭和晚饭的工作也给殷大雷暂时免了,让他专心伺候武都头。
傍晚的时候,殷大雷端着营养餐,匆匆忙忙走进武都头房间时,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武都头,您屋里怎么这么闷呀?”
武三郎有气无力的说:
“是吗?”
“好像有一点,我头疼呀,好像又要大病一场了。”
武都头不说,殷大雷还不觉得。
武都头一说,殷大雷也觉得头疼。
“头疼难道还会传染吗?”
“武都头,刚才有谁来过您的屋子?”
武三郎的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刚才,悦来客栈,徐掌柜,来,来,来放了个,炭火盆。”
“徐兆岭不是好人!”
殷大雷在巡检司呆两年了,多少听说过本地区的掌故。
那些无恶不作的弓兵,提起来徐兆岭徐掌柜,无不是举起大拇指,夸他是精明能干的江湖豪杰。
坏人夸赞别人是江湖豪杰,那个人大概率也不是好人。
“武都头,徐掌柜的名声,可不太好。他家的炭火盆啊,咱还是别用了。”
殷大雷就是下药的高手,他将心比心,判断徐掌柜的炭火盆有重大嫌疑。
殷大雷找火钳子,给炭火盆踹出了房间。
他又开窗通风换气,清凉新鲜的冷风吹来,脑袋胀痛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武都头,我的头不疼了,您好点了没有?”
武三郎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恢复了力气,连忙道谢:
“多谢大雷兄弟的救命之恩,武某人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