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崖县三姓大户
沈云华知道，更夫便是打更人，是炎夏皇朝设置的民生福利，归各地县衙管，同样这个职位基本也是世袭的。
被海崖县里的三姓所垄断。
更夫可以每日报时，可以提醒百姓何时睡觉，何时早起耕地，同样还能提醒百姓们四时八节、春节农历等重要时日。
历法向来是一个皇朝的根基，关系到民生民况，而更夫则是地方官府提醒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们今夕是何时节的小吏。
如果没有更夫，许多农民就要靠村镇里的老人、老学究，甚至某些巫婆神汉，还有豪门世家来指导他们农时了。
那时，官府的权力就会受损，牛鬼蛇神就会兴起。
纪欢说了几句，觉得口渴，便对张船与毛于敷衍道：“好了，我也口渴了。你们二人便接着练吧，反正照着举人师傅和成师弟教你们的练习即可，练了一百遍、一千遍，应该也就能自己发现问题了。”
张船和毛于本来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下一个字，以至于自己练出来了岔子，此刻连忙对视了一眼，懊悔他们竟然不手里拿着一些甜果浆酪来提问，此刻竟然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张船反应快了一些，连忙道：“师姐为了教导我们都口渴了，是师弟们的不是。我们立刻出门，找个铺子，为师姐和小师兄买一些解渴的饮食来。”
当即，张船拉着毛于，匆匆离开。
纪欢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刚刚她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两人的天资也只能算是勉强，要教很多遍，才能学会一些。
看来是没机会，被师傅收入门下了。
而今只不过是看他们心诚，又会来事，再加上可能未来需要他们去参加武举，师傅估计才默认让他们在过年期间留在学堂，而不是赶回家去。
往年过年，师傅只留亲传弟子们在身边的。
学堂已经到处贴着红福字，对联，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
成春安做事井井有条，过年需要用的器物和花果都早在一个月前陆续准备好了。
如今，他们只需要享用即可。
沈云华已经学会了走路和说话，因此拒绝让人抱着，而是蹬着一双虎头鞋，穿着虎皮帽，虎头虎脑地随着纪欢跑入学堂的正堂。
此时正堂内不只是学堂的人，还有许多外人。
今年因为碧蛇武馆的事情，学堂里面，比往年要热闹了不少。
县里，和各个镇子上，不少的豪门富商，都在这一天上门来，送上了礼品，以笼络孟百川这位过江龙。
此时，孟百川穿着一身新作的衣裳，坐在正堂正位上，与这些访客们谈笑风生，应酬着他们。
等会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还会留在这里吃顿饭。
这些人里面，最显眼的就是毛、张、刘家的族长和他们带着儿子和女儿，孟百川是最近几个县唯一的举人，自然地位高崇，三姓看起来是终于打定主意，要好好结交这位举人了。
这些族长和他们的子女，一个个都穿着颜色鲜艳的丝绸锦缎，里面罩着缎花的棉衫，脸色个个都很红润，而且腰肥体壮，常年养尊处优，让他们一看起来就与普通平民老百姓不一样。
毛家族长一见到纪欢与沈云华走进来，立刻对孟百川夸赞起来。“好俊俏的小子，好漂亮的姑娘啊。孟兄，您的这两位徒弟一看就是人中之龙，让人羡慕啊。”
张家族长多看了几眼沈云华，也是点了点头。“这小子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孟兄，你收了个好徒弟。”
当下，一众人对沈云华和纪欢夸赞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直把两人夸上了天。
纪欢都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沈云华却对此不太感冒，他知道，小孩子时期你的脸面其实来自你的长辈，等你成年了，别人再夸赞你，才是在看你的面子。
同理，如果你长辈在众人之中地位不太高，自然大人们对这小孩就爱理不理了。
如今这些人这么夸赞自己，不过是因为孟百川有脸面而已。
他们哪里是在夸赞自己，分明就是在讨好结交孟百川罢了。
自己不能真相信这些话。
孟百川淡淡笑着：“纪欢、千舟，还不快和这些叔叔伯伯打个招呼……”
沈云华刚对身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了声好，那男人就殷勤着递给他一个红纸包着的铜币，然后抬头尝试与孟百川搭话。
这男人是一个富商，在海崖县里的势力不比三姓，因此在这里人微言轻，只能借沈云华这个跳板，去与孟百川搭话。
毛姓族长瞧不起这富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向孟百川时则微笑道：“孟老兄啊，老弟听说你喜好收集杂书。正好，我在太玄郡神武捕房当差的侄儿，最近弄到了一本名叫《黑莲福泽秘术》的经文，听说是什么黑莲教给他们教派之中的孩子筑基用的。我看了看，惭愧才疏学浅，看不懂，只能特地送给老兄。就希望能与老兄交个朋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沈云华一惊。
没想到，居然有人给师傅送了黑莲导引术后续的功法，自己正愁自己在心力这块，没后续功法呢。
给师傅送了，这不就等于给自己送吗。
不过这毛姓族长说得是轻松，但只怕他弄到这本秘籍，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资源和功夫。
他是铁了心，要投孟百川所好啊。
……
与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百善学堂不同，此时的碧蛇武馆门前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甚至积满了灰。
碧老头经过大半年的修养，终于是缓了过来，但他武功被废了大半，右手虽然正常拿东西、拿筷子不影响，但已经无法运功了。
碧老头躺在床上，神情恹恹，对身边四个忠心的亲传弟子说：“今天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了什么？”
他的弟子们脸上都很尴尬，都是欲言又止。
终于一名弟子，轻声说：“师傅，今天……今天是春节……”
碧老头疑惑起来。“今天过节？可我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往年这个时候，三姓族长早带着礼物来拜访我了……”
他突然神情狰狞了起来。“他们现在去哪里了？？！三姓族长去哪里了！”
他的弟子们欲言又止。
碧老头咬牙切齿，想来是猜到了什么。“又是那个百善学堂，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要报仇！”
碧老头的四个弟子们顿时急了。
“师傅，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您都这样了，还是算了吧，咱们下乡下，去村里，也能教一些徒弟，也够生活的。”
“是啊，师傅，再说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候孟师傅对我们容忍了好多次，明明那么强，却还温和地对待我们，容忍我们的无礼要求，其实……是我们不……对……”
“师傅……咱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何况您实在不占理啊。”
碧老头一双阴狠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四个还留在他身边的忠心弟子们。“孟师傅？师傅都叫上了！”
“你们这四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给我滚！”
“去乡下？我死都不会去。我碧某人一辈子的英名就这么毁了。走，扶我走，我要去太玄郡，我要去群蛇山脉，我要去天蛇门找我的师兄弟和师傅主持公道。我们天蛇门从来就没这么被欺负过！”
“就算路途再遥远，就算要求人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我也要报这个仇。”
四名弟子们全都苦不堪言。
他们都是亲传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不可能放弃碧老头，可他们也觉得，如今闹成这样，已经很不堪了，继续闹下去实在是没有道理。
可碧老头不听劝，一定要强撑着找人帮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