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梁换柱
柳钦松唤来武侯安排好任务,便在屋里煮上茶,和李憕闲聊起来。
徐幽问道:“你让我捞的那个杜若儿,是谁的人?”
“她是玉堂府一个游侠儿的妹妹,那人叫杜炳元。我仔细考察过,此人文武兼备,性子也耿直,日后可以为我所用。”
“你把名字写下来,我替你查查。”
李憕啜一口茶:“不用查了,我不让他加入慎录司。我打算干掉陈非,再接管玉堂府,以后杜炳元就是我在玉堂府的属下。”
柳钦松听后再次惊讶于李憕的胆量。
“怎么,不想做密探,打算统一长安黑道?”话没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玉堂府的身份更容易接近那些高官。”
地宫湿冷,围坐在茶炉边,感受着火气带来的温暖,三个颇感疲惫的男人稍稍舒展了身躯。
李憕说的不无道理,慎录司明面上的身份太阴森,对于长安百官来说像是一道催命符,人人避之不及。而玉堂府在官场中散财如流水,官员们见了就欢喜。
“但是陈非跟了杨钊那么久,你有什么取代他的好办法?”
李憕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陈非这人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我总能找到突破口。”
不过几杯茶的工夫,武侯来报,已将萨姆尔抓来,绑在了审讯室。
李憕刚刚让阿大取来了前日采摘好的牡丹花,泡在水里,把毛巾扔进去浸湿,捂在萨姆尔脸上。
用小刀轻轻一划,面具就和皮肤分隔开,他熟练地撕下一张完整的面具。
萨姆尔露出真实面目,果然就是之前客馆里住的那个人。
他看见李憕和徐幽也觉得眼熟,愣了半天才想起:“原来你们两个在客馆里就盯上我了!”
徐幽例行公事般询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们的手段你应该清楚吧。”
萨姆尔狠狠瞪了一眼,凶恶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你的命已经没用了。来人,把他扔进死牢。”话音未落,几名武侯拎着锁链套在他的手脚上,像拖拽死狗一样拎起萨姆尔。
“哎哎哎!没有你们这样审问的,你应该再问问,问我知道什么!”萨姆尔奋力挣扎。
李憕回头一笑:“我连你在西域那个情人的名字都知道了。”
萨姆尔哀嚎着远去。
面具泡了一刻钟,已经变得松软。李憕拿起面具甩干,轻轻附在徐幽脸上。
这张不知什么皮做的面具像是有生命的物件,刚一贴近人脸,就和肌肤融合在一起。
柳钦松走过来看了两眼,颇感惊奇。
“这易容术和我想象的果然不同。”
李憕自豪地说道:“这可是司马承祯天师传授的秘法,自然不是普通技艺。”
“谁?司马天师?”
李憕把白如月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听得柳钦松和徐幽背后阵阵寒意。
徐幽用手摩挲面具:“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桩普普通通的密谍案,竟然牵出了这么多麻烦事。”
“李憕,你怕不怕?”
“说实话,一点也不怕,甚至有些兴奋。”
柳钦松出身行伍,见惯了疆场厮杀,对李憕这种性格颇为喜欢。
“密谍案在圣人那就算结案了,按照规矩,一定会有一笔丰厚的赏金。
为了保护你的身份,嘉奖不会写你的名字,但是赏金全部归你。”
李憕笑笑,他现在已经看不上皇帝的赏金了。
他惦记的是玉堂府的小金库。
“赏金就放进慎录司的银库吧,等我接管了玉堂府,每个月还会额外给司里交钱。”
徐幽作为慎录司的大管家,听到李憕立下了军令状,笑的面具都要掉下来了。
“那咱说好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
徐幽换上了萨姆尔的衣服,一头扎进平康坊,顶替了他的身份。
柳钦松整理好密谍案卷,亲自呈交给圣人。
满头银发的圣人正在贵妃的服侍下喝着西域使者进贡的葡萄酒,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知道了,此事办的不错,赏。”
一个时辰后,陈非便收到了消息,吓得他赶忙派人探查。
陈非的亲信从平康坊探查后回禀,哑巴杂役仍在齐月楼,并没有被慎录司抓走。
“看来慎录司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查不出案子就随便找了个人顶罪。”
亲信说道:“官人,最近那个李憕和杜炳元走得很近,您可要多留心。”
单论身手,杜炳元在玉堂府也算得上佼佼者。只是这人性情不够江湖,说话办事总透出一种莫名的隐忍。
因此,陈非一直没把他当做自己人。
想起李憕之前耍无赖罚款的样子,陈非一阵头大。“李憕虽然恶心,但还有用。杜炳元……随他去吧,不过是鹰犬。”
“手下人说,这两天李憕经常去找白如月……”
陈非面无表情的时候满脸阴鸷,这是从底层拼杀出来的痕迹。
换做以前,若是有人靠近他都没有得手的女人,一定会勃然大怒。
但他还要利用李憕,自然也不愿再计较。
“随她去吧,不过是平康坊出来的娼妇。”
……
这几日,李憕东奔西走,总算破了这桩案子,还抓住了一条更复杂的线索。
查案时并不觉得劳累,忽然放松下来,他已觉得身心俱疲。
快到住处的时候,他困得睁不开眼,不停打着呵欠。
“回去我要睡上一整天,吃饭都别叫我。”
阿大撇撇嘴:“才这么几天就受不了了,当年柳大人当斥候的时候,在敌营一待就是四五天不合眼。”
“我比不了柳大人,我这人天生不能吃苦。”
经过赌场,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杜炳元看到李憕,满脸喜色跑上前,恭敬施礼。
“李兄,你总算回来了!”
见杜炳元红润的面色,就知道已经接回了妹妹。
“事情办好了?”
“接回来了!”杜炳元此刻像一个憨厚的农民,露出一口大白牙,傻傻一笑。“托玉堂府的一位好兄弟帮忙,把我妹妹安置在郊外了。”
“那就好。”李憕困顿着眼睛,带着笑意应付着,“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此时临近正午,街上行人不多。杜炳元左右观望,略微凑近道:“李兄,日后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无论何事,杜某人都会舍命相陪!”
一个实诚人哪怕身上沾染了再多怨气,敞开心扉时都像一个一尘不染的孩童。
李憕瞬间捕捉到了诚意。
“杜兄,这是什么意思?”
杜炳元压低嗓音:“玉堂府上上下下都听说了,李兄把陈非教训了一番。”
“那又如何?”李憕故意问道。
“玉堂府中蓝衣以上,都是我的生死弟兄,一路从洛阳拼杀至长安。”杜炳元挺直身子,双手作揖,“就算李兄想把天捅破,我也会带着弟兄们追随。”
听到这话,李憕像是捡到了宝。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本想略施小惠,把杜炳元纳入麾下。
没想到这杜炳元还打算带着一众兄弟投诚。
玉堂府中的游侠儿,自蓝衣以上都是江湖好手。只要面对的不是阿大这种顶尖高手,随便两三个蓝衣游侠便可以横行江湖。
“麻烦杜兄帮我查查,陈非在长安城里有多少房产和钱财,都藏了在什么地方。”
李憕这话,无非是想进一步试探杜炳元的诚意。
“此事好办。”杜炳元深邃一笑,“就只查查?不需要做别的事吗?”
聪明人,一点就透。
“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