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衣游侠
陈非给李憕安置的那间小院虽算不上奢华,但一应俱全,难得是有一张极其舒服的床榻。
自从穿越回大唐,李憕一直没睡过好觉,每天睡醒后腰酸背痛。
这一夜无梦,醒来后神清气爽。
他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在长安赚点钱,置办个豪宅,再找几个新罗婢女服侍自己。
不然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是哪天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至少也享受过,也不算太亏。
只是白居易都买不起长安城里的房子,不知道李白能不能买得起。
……
为了方便传递消息,李憕让慎录司在赌坊对面设了一个临时情报站。
阿大一早就去情报站接头,按照李憕的指示,和情报站的联络员确定了暗语和紧急联络方式。
“李大人,今天我们做些什么?”
李憕吃着阿大买回来的早餐,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饼。“院子和赌坊周围有没有新增的眼线,用来盯着我们的?”
“一早确认过了,有两个可疑的人一直盯着赌坊。”
“那我们就去赌坊,想办法多赚点钱。”
阿大一愣,“赚钱?”
“我们现在是穷困潦倒的游侠儿,要是不一心扑在赚钱上,陈非那种奸诈老贼肯定起疑。”
阿大想想,似乎有道理。
……
长安城虽有宵禁,但也只是晚上关闭坊门,坊内的娱乐场所可以通宵经营。
赌坊这种地方,向来是彻夜不眠。
陈非的这间赌坊不大,七八张赌桌,十几个杂役加护院。赌坊的负责人就是那天参与追杀李憕和阿大的首领,因此看到两人到了赌坊,毕恭毕敬地在门口相迎。
见到阿大的时候,那人神色明显紧张了。
李憕笑道,“兄弟,那天是场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叫什么?”
“你……”李憕易容后,那人并没认出。
“昨天陈非找人给我易容了。”
那人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连忙行礼。
“小人杜炳元。”
“杜兄,我们初来乍到,以后赌坊里的事你多费心教导。”
杜炳元看上去凌厉,做起事来也清爽得很。他把赌坊日常经营和放贷追债的事情讲述得很详尽,条理清晰、言辞干练,完全不像江湖出身。
“杜兄念过书?”
杜炳元有些惭愧,“家父曾在洛阳做过小官,年幼时也读过几年书。”
“为何没有考取功名?”
“家道中落,父亲入了监牢,全家入了贱籍,不得已才流落江湖。”
李憕打量着杜炳元,脑子里不停思猜测着这个人的经历。
看他的样子虽然有些戾气,但眼神中的正气未被掩盖。而且杜炳元身板笔直,步伐端正,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和那些地痞流氓出身的游侠儿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憕从徐幽那了解到,玉堂府游侠儿的品阶靠衣着区分。杜炳元身穿白衣,想必武艺在玉堂府中也是佼佼者。如此有勇有谋的人,值得深入了解,或许日后能够为自己所用。
“听你说来,这间赌坊很赚钱啊!”
此时虽然才开坊门不久,但赌坊里已经挤满了面容倦怠的赌客。这些人仿佛行尸走肉,顶着乌青的眼圈也要在赌桌前大声嘶吼,等待着那个并不存在的财神爷天降黄金。
杜炳元看赌客的神态里写满了厌恶,“都靠这些人送钱。”
熙攘间,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跑进赌坊,把一吊钱重重拍在赌桌上。
“全押了!快开!”
这人的喊声粗重震耳,李憕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杜炳元已经跑到他身后,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扔到了墙上。
“宋老二,我说不让你再来了,你忘了吗!”杜炳元面露凶光,把名叫宋老二的矮胖男人逼在墙角。
宋老二挤出笑脸说道:“杜爷!我这不是还上债了嘛!来玩两把……玩两把…”
杜炳元不由分说,从桌上拿起他刚刚拍下的一吊钱,用力抽打宋老二的胖脸。
“你为了还债已经卖了你婆娘,这一吊钱从哪来的?”
“找人借的……借的……”
杜炳元冷笑道:“是不是把女儿也卖了?”
宋老二低头不语,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着。
李憕叹了口气,好赌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一旦沾染上赌博,就不算是人了。
不过这杜炳元颇有些豪侠气质,让他感到好奇。
啪!
杜炳元不知从哪捡起一根短棍,重重打在宋老二身上。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进赌坊,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老二龇着牙逃窜,“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赌了!这就把我女儿赎回来!”
“站住。”
宋老二没见过李憕,但看到杜炳元在他身边都恭恭敬敬,自然猜到他是个大人物。
李憕从柜上拿了半吊钱扔给宋老二。
“一吊钱卖的女儿,还想原价赎回去?难道你想糊弄我们?”
“不敢不敢……”
“把你女儿的名字,人牙子的名号告诉我赌坊里的杂役,我会派人查清楚。”
李憕的举动,别说宋老二没想到,连杜炳元也感到意外。
昨天李憕和阿大两个人面对一众玉堂府好手也丝毫不怵,那与众不同的气场已经让他深深折服。被阿大杀死的赵久明,一直是玉堂府游侠儿的眼中钉,不但克扣他们的饷钱,还经常擅自调动游侠处理他自己的私事。
于公于私,李憕都帮了杜炳元的大忙。
更何况李憕一身正气,出手不俗,杜炳元心中又增添了几分钦佩。
众人看着宋老二逃走的背影,纷纷摇头。
他们都清楚,这种赌客早已经没了人性,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李憕凑上前问道:“你这样做,不怕陈非怪罪你?”
“怪罪也没办法,实在看不下去。他宋老二死有余辜,妻女却是无辜。”杜炳元的语气真诚,满眼怒火假装不了半分。
“寻个合适的时候,我们喝两杯。”
杜炳元一怔,“我?”
“怎么,不想赏脸?”
“怎么会,李官人不嫌弃,我怎能不识抬举。”
李憕笑笑,“别官人长官人短了,以后你叫我李兄。我还有些私事要去了结,赌坊里的事你多费心。”
“私事若是有麻烦,我一同前往……”杜炳元抬头看见门外闲逛的阿大,羞愧难当,“是我不自量力了。”
看见杜炳元这副谦逊的模样,李憕心中暗喜,若是有了杜炳元这个帮手,今后在玉堂府做起事来更加如鱼得水。
他摆摆手,迈步出了赌坊,和阿大在街上闲逛。
趁着刚才宋老二打岔的工夫,阿大从联络站的密探口中得到了徐幽传来的消息。
几日前,玉堂府在平康坊的妓馆里新来了一个哑巴杂役,密探比对了此人的身形,和失踪的西域暗探极为相似。
“徐大人说,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这个哑巴杂役,让你抓紧时间核验此人身份。”
哑巴杂役……
妙啊!
西域暗探虽然有了白如月的易容术做伪装,能够从外观上逃脱追踪。
但作为西域人,即便精通汉语,说话的口音也一定会暴露,所以哑巴是个最好的掩护。
“走,我们去找白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