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难民与总兵
孙成三人的尸骸，已经被张得禄处理干净。
那只失去主人的鬼仆，也已被江年收入十纹招魂幡中，等待后续寻得“金衣”，便着手炼制属于江年的“金衣鬼魔”。
又是一夜。
次日清晨，江年便离开了这座客栈，在青云州内寻找万宝楼。
听昨夜两位不速之客所说，自己所需的“金衣”就在万宝楼内。
只是万宝楼到底坐落何处？江年并不知晓，看来要好好问一问。
“难民，青云州内，竟然遍地难民。”
江年环顾四周，见不计其数衣衫褴褛的难民百姓。
百姓的脸上尽是皱眉不展。
他们正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好几里地，像是在轮候……
轮候什么？
江年想问上一问，可队伍中的百姓全都低头沉默，似乎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倒是在江年不断走向队伍前端之时，他望见了一位端着热粥的孩子。
孩子告诉了他真相：“我们在等米粥啊，每隔一段时间必来的大洪水，将我家淹没。我和我的爷爷，只能来这里逃难。”
说着，孩子便端着这一碗米粥，小心翼翼走到了他爷爷面前。
尽管自己也是忍饥挨饿，但他还是将这一碗米粥先让爷爷喝。
“好孩子。”
江年哀叹一声，继续向队伍的前段走去。
尚未看见施粥的人，先听见了呼和声。
“妈的！一群饿死鬼，都排好队！队伍乱了，是你们饿肚子！”
循声望去，怒喝者是一位朝廷的老捕快。
老捕快举着粥勺，像是拿着权柄，对这些借的难民吆五喝六，语气尽是不屑。
“你们两个，没看见要排队么？还不快……”老捕快望见了江年与张得禄，可口中的“滚”字还未说出口，顿时便闭上了嘴。
因为他看见江年的身上，带着一柄金色的法刀，那是官家天兵的标志！
在大离王朝境内，官家天兵几乎就是皇族之下的第一功勋贵族。
有这种身份在，不仅有免除赋税的好处，更是不用缴纳王朝各地繁多的苛捐杂税。当然，官家天兵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唯有这种身份带来的巨大体面，才是官家天兵们最在乎的东西。
到哪里，只要有这柄天字号法刀在，便是代表朝廷最高等级的权力秩序，上至州牧，下至小吏，都得尊称一声“大人”。
此时，老捕快已经看见了江年的那柄金色法刀，当即将那一个“滚”字硬生生咽回了肚子，一张老脸上转而露出谄媚的笑：
“两位大人，您有何公干？”
“万宝楼在何处？”江年开门见山问道。
“西南方向，距离此地十里。不过那里已经塌陷了，两位大人要去么？”
“塌陷了？”江年眉头一皱：“原因是什么？”
“地龙翻身。”老捕快神秘兮兮说道：“十三天前塌陷的。那里据说很危险，有邪乎的东西盘踞，两位大人不如先去找总兵大人商量商量，总兵也正好想去清理那里的邪祟。”
‘十三天前？那不正是我离开黑山县之日么。’江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
“带路。”
老捕快吆喝一声：“小陆，你陪两位大人去总兵府，我在这里继续施粥。”
“好嘞。”一位年轻的捕快，立刻来到了江年面前，为他引路。
见江年等人彻底离去，老捕快这才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的心口。
‘幸亏那个滚字没说出来，要是按孙大人那样的官家天兵脾气，估计会一刀劈了我。’老捕快心有余悸，继续施粥。
他望着江年还未彻底消失的背影，现在依旧连大气不敢出。
就连施粥的时候，也不再对难民百姓们吆五喝六，语气尽量平和。
……
去往总兵府的路上，这位名叫陆小铭的年轻捕快，正在介绍青云州的现状。
三年以来，几轮天灾人祸、邪祟左道的祸害下，整个青云州民生凋敝。
州府衙门里面的高官们早就跑光了。
异地当官的他们，不是携家带口逃往了王朝内陆，就是返回了各自家乡。
宁愿当个富家翁，也不想再待在青云州，为了所谓的官帽而丢命。
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名为“陈兴”的总兵统管着青云州。
陈总兵是草根出生，一路摸爬滚打，凭着军功爬到了这个位置。
他所有的土地财产都在青云州，王朝内陆之中根本没任何关系。
若是像其他高官那样携家带口逃离青云州，定是没权没势受欺负。
还不如守在这里当个土皇帝，最起码有兵权在手，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陆小铭上下打量着江年与张得禄，颇为好奇的问道：
“两位大人别怪我多嘴，青云州的官家天兵都消失了好几月了。请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黑山县。”江年回应道。
张得禄也补充道：“黑山邪教肆虐之下，黑山县沦为了死城。”
“不奇怪。”陆小铭对此并不惊讶：“周围几个县也差不多。”
……
半个时辰过后，江年终于来到了总兵府前。
看守在此的士兵刚想上前阻拦，却在望见江年腰间金色法刀的一刹那，立刻退回到了原处立正站好，不敢再稍有异动。
江年内心感叹，官家天兵的尊贵身份，已经深入了每一位王朝子民的心中。在那边疆小城还不明显，越往内陆越是严重。
此时，看守的士兵尽量掩饰脸上的谄媚与惊异，还是走流程般说道：
“陆捕快，总兵大人正在休息，按规矩，你们现在不能进。”
说出“规矩”二字的时候，士兵的双眼情不自禁望向天兵的法刀。
似乎他们心底里也有种根深蒂固的念头，规矩不束缚天兵。
“两位大人，找总兵有要事相商。”陆小铭主动带着江年走入总兵府。
闻言，看守的士兵则保持沉默，他们立刻转身背对着江年。
好似这样，便能在“失职”与“活命”之中找到一个平衡地带。
……
进入总兵府，江年跟随在陆小铭的身后，去往陈总兵的居住之地。
可来到门前之时，江年眉头一皱，听见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用力~用力~夫人，你没吃饭？！”低沉的怒吼声从陈总兵的屋内传出。
江年眉头一皱，莫非有人中邪？当即抬起右脚，重重向前踹去！
嘭！
厚重屋门被猛地踹碎。
江年三人当即闯入屋内，想要“营救”陈总兵。
他定睛一看，屋内昏昏沉沉。
窗帘都被拉上，即使现在是白天，可这里昏暗无比。
只有十几根红烛在燃烧，发出微弱的火光。
江年望去，却见屋内的地上，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
中年人用红丝条蒙着双眼，口中咬着一根沉香木，正缓缓向前爬行。
而在他的身上，则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美娇娘，挥舞着马鞭抽他的屁股。
出奇的是，这一男一女的脸上，都露出愉悦的笑容。
但当屋门被踹碎的声音传来之后，那位中年男人身子猛地一抖。
好似“偷情”被发现，这才缓缓摘下了蒙住双眼的红丝条。
当即，屋内五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好一会儿之后，捕快陆小铭这才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问道：
“总兵大人，总兵夫人，大白天的，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