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有早到的习惯么
轰——！
天破的声音骤然从远方传来！
江年发现面前的张得禄和诸葛擎，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果然是幻术？
下一刻，四周所有房屋草木全部崩塌，整个黑山县的大地开始瓦解。
江年好似从黑山县之内，瞬间移动到了城外的荒山。
‘教主，又发功了……’
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一座洞府。
洞府内外，堆满了尸骸。
死者全都身穿漆黑的法袍，致命伤皆在心口。
好似被外力瞬间灌碎心脏而死。
江年猜测，这些死者全都是黑山教的教徒，
已经有人代替自己，灭了整个黑山教！
凶手离开了么？
江年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位灭教的凶手，想要问清来龙去脉。
就在这时，他瞧见远处的悬崖边上，坐着一人。
那人身披黑袍，盘膝而坐。
宽大的斗笠遮住面容，灰白的长发垂落膝尖。
一个老旧的拨浪鼓，抓在他的右手之中，
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拨浪鼓声。
江年本以为，那拨浪鼓是对方的法器，
可是等了片刻，也没见到随拨浪鼓声产生的异变。
明显，那并不是法器。
充其量只是个小儿玩具罢了。
……
‘此人是谁？’
江年开始猜测对方的身份。
魙。
黑山教的教主，在讨封之时把自己儿女献祭，
变成了魙。
而眼前这人，手持孩童的玩具拨浪鼓。
莫非此人，就是献祭一双儿女的黑山教教主？
就是他杀死了黑山教的教众？
江年心知，这个可能性最大。
因为他已明显感觉，对方在幻术之中造诣颇深。
杀了黑山教的那些教众，身上却无一丝鲜血，
教主很有可能是施展了强大幻术，让这些教众自戕。
可是，教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忠诚的部下？
为何又在屠教之后，脸上满是无限的落寞，
整个肉身和灵魂，好似处于巨大的疲惫之中？
……
此刻，教主似乎也察觉到了江年的到来。
他脸色阴沉，神情落寞，默默将拨浪鼓收入怀中。
依旧背对着江年，语气略带不满，
问道：“怎么才来？”
“我有早到的习惯么？”江年话音之中带着阴冷。
他毫无惧色，走向这位教主。
自己来了这么久，而这位教主却丝毫没有“表示”。
那就说明，教主并不想伤害自己。
恰恰相反，他或许有求于自己。
这样看来，我是甲方……江年坐到了教主身旁，指了指洞府尸骸：
“这些教众对你忠心耿耿，你就这样回报他们？”
教主忽然苦笑起来：“呵呵。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信奉以德服人的道理。”
“可我以德服人的后果便是，我想救活我那一双儿女，下面竟然敢有人反对。”
“他们反对我，那便不再是我的朋友，不再是我的部下了。”
“所以你就灭了全教？”江年追问道。
“以德服人固然好。”教主缓缓转身，面对江年，咧嘴笑道：“但雷霆手段见效快啊。
你看，这下就没人敢反对我了。反正，他们这些人的作用已经达到了。”
当教主转过身时，江年这才看清对方的真容。
教主斗笠之下的脑袋，竟一直被白色布条包裹着。
但也能从缝隙之中看见，教主此前似乎被火焰灼烧过头颅，
头颅皮肤呈现焦黑色。
并且，在那白色布条包裹中的两颗眼睛，似乎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眼球烤干，只剩下可怖的空窝。
在那空窝之中，江年好似看见了某些不应该被充当成“眼睛”的东西。
那些东西明亮交织、若隐若现。
像是某些有迹可循的古老字符，在循环流转。
江年无法理解这些古老字符是什么意思，
但他发现自己看的越久，陷得越深。
他猛地回过神来，思考着：
‘或许，这是更高境界幻术师，特有的极端自我改造手段。’
就在这时，教主忽然用那一双空窝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江年，问了一句：
“你……是招魂师么？”
见江年沉默，教主继续说道：“我亲眼见过，你杀了周福通的那一幕，很棒。”
“你想表达什么？”江年开门见山：“不妨直说。”
“嘿嘿，幻术师再加上招魂师，一个人能掌握两种，你就是我苦苦寻找之人。”
教主裂开白布包裹的嘴，露出发黄且腐烂的牙齿，终于开始说正题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把我的一双儿女拿来讨封，我要你，救活他们。”
“你这是妄想。”江年果断拒绝：“他们已经成了‘魙’，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妄想！”教主忽然怒吼起来：“还有一个方法！
只有幻术师加招魂师于一身的人能施展！
只要施展出来，我的那一双儿女，就能由魙变成鬼，由鬼变成人！”
“什么方法？！”
“希夷之舞！！！”
……
希夷之舞？
江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猜测，难道是巫蛊或跳大神之类的舞蹈？
可这种舞蹈，真的有将魙变成鬼、再将鬼变成人的能力么？
江年十分怀疑。
但教主的神色却无比肯定。
好像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几乎是百分百笃定般说道：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魙死为希，希死为夷……”
“若想救我的一双儿女，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江年，你是幻术师，也是招魂师，还是……”
“你最有可能从梦老那里，学会希夷之舞。”
教主那空洞的眼窝几乎睁到了最大，死死盯着江年。
最后甚至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学会它！”
“疯子！”
江年几乎已经认定，这位黑山教的教主，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
他后悔在讨封之中，献出他的那一双儿女，
因而妄想出了这种所谓的“希夷之舞”。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岂有逆转此路的“舞”？
江年果断转身，就想离开此地。
可教主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这一次对方，像是开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胸膛中心的那个东西，吸收了好多幽池之水。”
“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