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素贞
张得禄收回天字号法刀，一直望着客栈的木门，感知门内的动向。
之前他掐指一算，算出江年曾被关在黑山县死牢，后被王老汉救出。
而后不知为何，突然能被正统仙家儿上身，反杀王老汉，为一个村民驱了邪。
后来，又杀了一位躲藏在莲花村多年的邪门歪道。
张得禄的算术，只能算到这一层。
并且他眼中浮现的画面，都是模模糊糊的大致景象。
他并不知道江年看过“石中问禅”，也不知道江年可以向天讨封。
更不知道楚梦雪这只女鬼，为什么抱着两个纸人。
而且还是被鲜血点了眼睛的纸人。
‘这小子为什么执意要进客栈？’
张得禄一直以为，江年只是和外面这些道士、和尚一类的货色。
这些货色偶然掌握了奇技异术，就天不怕地不怕，见了邪祟就想驱邪。
也不顾危不危险，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一句话，愣头青。
‘我之前进入这里，都差点栽了。’
‘若不是对方忌惮我官家天兵的身份，不敢杀我，我能出来？’
张得禄心中回忆着之前在客栈里面的经过，顿时冷汗直流。
这里面的东西，连他都分不清真假。
连他都不敢管。
连他都差点沉溺于其中。
他又怎么敢相信，江年能活着走出来？
‘我以为我暗示的足够明显了，可你小子就是头铁不听劝啊。’
张得禄摸了摸腰间的法刀，叹息一声：‘等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求饶了，我就进去以官家天兵的身份捞一捞你。
就怕对方忌惮我的身份，可又不想放你走，那我也没办法喽。’
……
客栈之内，空无一人。
却有四张八仙桌拼接而成的长桌，位于客栈的正中心。
一张草席铺在长桌上，像是盖着什么东西。
草席尾端，露出一双发黑的人脚。
“尸臭之气，就是从那里散发的。”
江年走向长桌草席，尸臭气息越来越浓郁。
像是一个人死了很久，尸体已经腐烂变质。
江年不想弄脏双手，便用一个凳子掀开那张草席。
一位全身黑紫色的青年人，暴露在他的面前。
这位青年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和毒疮，单纯皮肤黑紫，散发臭气。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见江年走到面前，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道：
“对……对不起……兄弟……”
‘跟我道歉？’
江年被勾起了好奇心，他顺势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这人。
明显中邪了。
既然已经中邪了，为什么客栈掌柜还说没有邪祟？
为什么官家天兵张得禄，也矢口否认邪祟的存在？
江年心中满是疑问，向这位中邪青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王二喜。”
黑紫色青年回答的声音断断续续：“客栈的掌柜，是我老爹。嘿嘿~”
说到最后，这位名叫王二喜的青年，竟莫名其妙的嘿嘿笑了一下。
这种突如其来的笑声，令江年更加谨慎。
他环顾四周，客栈没有第三个人。
于是又问：“你刚刚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给你添麻烦了……你、你走吧……谁也帮不了我……我也、我也不想要别人帮我……”
王二喜说话的声音十分虚弱，好似随时都会断气。
说到最后，他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嘿嘿~别摸那里，我很敏感，那里不行~”
‘这人有什么毛病？’江年仔细观察着王二喜，想要弄懂他中了哪门子邪。
可看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邪。
只是可以百分百确定，既不是邪灵上身一类的邪，也不是被装脏石像撞的邪。
王二喜身上的邪，是一种未知的存在。
‘新的邪术？新的民俗！’
这更激起了江年的好奇心。
或许可以见证新的民俗，刷新前所未见的词条。
于是他有了充足的耐心，继续问道：
“王二喜，我是来帮你的，你可以仔细说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你看见、听见、感受到了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听……”
“湖、船、老船夫，还有……”王二喜黑紫色的脸上，不断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笑的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还有什么？”江年追问。
“许仙给我撑船、法海给我烤肉……白娘子、小青、她们是我的……不行，别碰那里，我那里很敏感……”王二喜忽然嘿嘿笑着。
紧接着他身体猛地一颤，而后长吐一口浊气，颤声说道：“谢谢，出来了……”
“……”江年越发好奇，他起身就大张旗鼓站在王二喜面前，想要见证民俗。
可他却只是看见，王二喜身体猛地一哆嗦，而后脸上笑容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懊恼、悔恨与痛苦。
他双手抓着脑袋和头发，泪流满面，道：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我没办法，我跑不掉！它们缠着我，它们逼我的！我要垮了、我身体真的要垮了……”
说到这里，王二喜猛地睁大双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年：
“兄弟，你能跑，你还没进来，你现在还能跑！快跑啊！我求你，你快跑吧，不然我狠不下心……”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江年伸手抓起王二喜，狠狠盯着他，厉声道：
“不管你体内有什么邪！我来了！直视我！有种的，让我也中一次！”
他知道自己此举，冒了巨大的风险。
但为了藏狐鼻骨，为了向天讨封，他甘愿冒险。
风浪越大，鱼越贵！
他宁愿自己中了此邪。
因为中邪便能见证，见证就能刷新对应的词条。
自己刷新的词条全知全能，便等于掌握了破解之法。
“兄弟，如你所愿……”
王二喜的语调瞬间变了，变成了低沉的老者声音。
与此同时，江年发现对方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变化出奇异的场景。
对方的眼中有一片芦苇，芦苇向两侧敞开，显现出一片大湖。
湖中寒雾缭绕，有一艘木船在水中漂泊。
“中了！”
江年瞬间意识到，自己也中了邪。
下一刻，龙门客栈内的一切场景疾速后退！
紧接着，江年整个人撞入一片湖泊之景。
微风轻拂水面，掀起道道涟漪。
广阔大湖出现在他的面前。
湖面犹如天地间的一面镜子，映照着水天之色。
一眼望不到边。
江年望着广阔大湖，见湖水乌黑，看不见底，彷佛一个噬人的黑洞。
“好一片大湖，此等邪术，不凡！”
他站在湖岸边，发现远方的湖面上，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距离岸边越来越近。
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位撑船的老船夫。
老船夫手持船桨，站在船板上，放声吆喝着：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