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残沙罗盘与义体交付
老格里和娅枫签了合约，从办公间走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掐了一下自己。
流浪者应聘成功，这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再看看工厂喷发的蒸汽，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在告诉他们，这不是梦，他们真的可以“活下去”。
在场的聘选员工，大部分居然都是“流浪者”。
所有的员工看见皓仔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一样，立马跪倒在他面前。
皓仔一皱眉，厉声道：“都给我站起来！”
所有的员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断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惹怒了皓仔。
皓仔语气严肃：“我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雇佣者，你们也不是我的奴才，你们是劳动者。”
“我知道你们都很需要这次机会，但是在我的厂子里，所有人都有人权，不搞奴隶化，都把你们那腰杆挺直溜了！”
人群听到这一句，才缓缓把腰直起来一点，不那么卑躬屈膝。
皓仔叹了口气，利用“抑制剂”来促使下层人不断工作，以此来将资源集中在上层，这个计策太过恶毒，相当于直接将他们原本弯着的脊梁彻底打断，下层人永远也翻不了身，一辈子只能在排斥热折磨和无休止的压榨中度过一生。
如果破解了抑制剂的配方，还有一丝可能扭转局面，自己虽然没有排斥热，但是还在废墟铁林的那些日子，往返据点的时候就或多或少听到过他们的痛彻心扉的悲鸣和无可奈何的哭泣，这让皓仔心里非常的难受。
皓仔再次环视了一圈人群，这些流浪者不同于彻底放弃人生的帮派混混，用杀戮和血腥麻逼自己，他们是在这个赛博世界边缘挣扎生存的人们，正因为他们渴求生存的愿望，才练就了一身机械组装技能。
走上产线的工作台，皓仔动手植入图纸。
【图纸植入完成，是否开始组装】
在机械设备上略微操作了下，机械缓缓运作起来。
皓仔透过操作板上的扩音器，将日程告诉他们。
“每日早九晚六，中午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日薪2500G币，在工厂里有厢房，没归处的可以入住。”
“另外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抑制剂来的，每人每天一支，下班就能拿到。”
众人听到这些话，只道是自己还在梦里，不断扇着自己的耳光，希望能从这个不切实际的美梦中醒来。
“甭踏马扇了，你们没听错，这就是我这的待遇。”
皓仔接着说道：“每个人，每天25个义体产量，这个图纸义体很复杂，机械组装太笼统，有不少地方需要你们使用工具来调整，当然，大部分都是小毛病，五六分钟就能调试好一件，不要求速度，但是质量一定给我严肃把关，老格里。”
老格里应声出列，年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身上挺讲究的，至少衣服很干净，只落了些许的热尘。
“在这。”
“你就是他们的班长，负责所有产品的质量把关，眼睛瞪大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隐患。”
老格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交给我吧，就是有一丝的隐患我也能给你排查出来，以我这条命起誓！”
皓仔挠了挠头，算了，随便你，只要把关好质量就行。
随后皓仔拉动产线手杆，产线运作起来，将组件笼统地组装，从传送带送出来。
“记住了，每个人25个义体，多干不给钱，严禁内卷，卷一次扣50。”
众人点了点头，开始缓缓上手。
皓仔见产线运作起来，就将其交给了老格里，自己来到工厂的另一个隔间。
“这里是实验间，制作样品的。”
皓仔拿出另一张图纸，这张图纸是他花了10万G币从厂长那买断的，是一个罗盘装置。
“既然“影裔”只会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感兴趣，那就不可能收集这常见的罗盘图纸。”
“这图纸，肯定另有玄机。”
厂长跟皓仔说过，自己之前也试过制作这罗盘，但是成品都没运作几下就报废了，而且也不防磁场干扰，在磁场环境下压根启动不了，直接歇菜。
他正为这事恼火呢，好不容易见一次旅商，好不容易赌一次图纸，就给他出了这么个废物图纸，就因为这张破图纸，他生了好几周的闷气。
听到皓仔打算花十万G接手，如蒙大赦，感紧将这废纸出手了。
图纸材质很特别，是一种羊皮纸质，上面简单明了写了各种材料和组装方法，黄灿金，白凤胶，血红石……
皓仔只感觉不太对劲，黄灿金应该是“黄山金”，是一种常见的工业原料，为什么会漏掉一个偏旁？白凤是一个工业胶品牌，虽然成立时间很久远，但也不可能跟这个羊皮卷出自同一时期，更匪夷所思的是“血红石”。
血盈石倒是有，难道这又是图纸编撰者的一个错误？
皓仔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装置的构造很是精美巧妙，其编纂者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骇虫，能根据这张图纸的质感匹配一下渊网的考古资料吗？”
骇虫会意，通过皓仔手上传来的质感，具象化文字，在渊网庞大的搜索引擎中不断检索相似描述。
“找到了，这个羊皮卷的制作方法很是久远，似乎是在智械危机时期刚开始不久，由大衍漠氏族之人制作，他们跟主人的家族差不多，是一支隐世之脉，但是在智械危机爆发不久后，整个族群离奇消失了，只留下他们文明的残戈。”
“你能再帮我找一下他们对于材料，尤其是矿石的详细描述吗？”
“好的……”
骇虫将查找到的信息传给皓仔，皓仔吸收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果然如此……”
这些氏族对矿石名的定义，并没有像现在一样使用的官方名，而是自己创造的名称，在他们的文化中，黄灿金就相当于现在的隐金，白凤胶就是现在的索尔卡凝胶，而血红石是一种灵敏度很高的介质，现代研究表明其是一种名为炽火虫的集群体，这种虫子普遍生活于荒漠，在时日将尽之时会抱在一起，然后自燃，燃烧过后便变成一种晶莹剔透的宝石。
“血红石并不难买，直到现在也只是一种佩戴品，这图纸似乎是要用它雕刻一个物体，需求量挺多的，好在不贵。”
皓仔利用狼卡，从鲜鱼上买了一个大号的血红石，不多时便送到了皓仔手上。
“现在，看看这些东西能组装成什么玩意。”
皓仔将之前溶解剩下的隐金和从金屑丝绒花上采集的隐金混合在一起，勉强凑够了图纸所需的量，在实验间溶化后按照图纸所示雕刻起来组件，并以图纸所示技法处理了其他材料。
随着皓仔精细的镌刻与细致的制作，所有的部件终于凑齐。
“怪不得厂长他做出的成品有问题，隐金和黄山金的性质差距极大，黄山金比隐金镌刻难度低上不少，而隐金最忌车床，必须手工顺着其不规则的纹理进行镌刻，否则极易发生断裂。”
皓仔不多说，将所有部件组装起来，一个黄金色的罗盘出现在眼前。
“残沙罗盘……”
皓仔将其抬起，隐金雕刻的金色鹰头栩栩如生，仿佛睁开了鹰目，利爪直指罗盘背景上用血红石雕刻的“甲虫”。
一个瞬间，罗盘金色猎鹰的纹理缓缓绽出红光，随着一阵鹰啼，罗盘上隐隐出现一首鎏金异诗：
贪鹰的眼目直指吾躯，
黄金的狂欢已然逝去。
众生所视之物，唯有权与利。
利喙浸染金血，虚妄成真神。
将我的身躯归还，吾之宝库便会向你敞开。
——圣甲虫。
“……圣甲虫？”
皓仔心里有了些眉目，这个好像是寻宝罗盘，圣甲虫则是大衍漠中传说的黄金之神，鹰没想错的话是大衍漠传说中的猎神，其在考据的资料上曾说明，猎鹰是二级神，并没有达到永生之境，在其年老之际，曾经以叙旧之理求见黄金之神，借此重创其身，啄食其血肉，而成永生真神。
“将我的身躯归还……吾之宝库会向你敞开……”
这句话让皓仔有些蒙圈，没想错的话圣甲虫的身躯应该在猎神身上，可是怎么去找猎神？
罗盘显示完信息后归于平静。
“这个罗盘名叫残沙罗盘，如果需要近一步的线索必须去一趟大衍漠。”
皓仔摇了摇头，将其收进存储卡。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去看看，现在我还有一条产线要管理，更别说培育蛊食，研究抑制剂，时间太紧巴了。”
皓仔洗了洗手，将抑制剂从口袋中拿出来一管，放进检测机检测起来。
【滴滴——】
【检测失败——血滴凝科技致力于研究各种注射剂，在治疗“排斥热”上做出杰出贡献，其成分检测受纪元法第三十二纲第四十五条保护，任何检测机器不得对其成分进行报告】
“切……”
皓仔无语，将其提取了些样本，放在光学显微镜设备上，用显微镜观察起来。
皓仔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抑制剂非常“不干净”，应该是使用了什么毛骨悚然的材料。
显微镜下的试剂中，某种特殊的游离物缓缓移动，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在移动。
“他们公司使用的到底是什么？这种性质，就好像“生命”一样。”
“没有任何进食行为，结构也很单一，不可能是生命体，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它居然在跳动？”
皓仔越看越震惊，这些特殊性质的游离物，明明没有任何其他结构，就只是一个膜，里面包裹些不明灰色物质，但是为什么可以自主移动和跳动？
胞膜中的淡灰色物质缓缓的触及胞膜，居然像一个人类的手一样，突出一个手形突触，皓仔瞬间向后仰去，一头撞在了后板上。
“不可能，不可能。”
皓仔被吓了一跳，浑身冷汗。
皓仔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不断安慰。
“只是假想，应该不会的，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
皓仔将药剂装回，放在了随身的液氮盒子里。
尽量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去，皓仔走出实验间，看向厂线。
厂线上所有人此时脸上洋溢着笑容，每个人都专心致志的完成着手上的活，速度很快。
就算是提前做完的工人也将义肢检测了好几遍，才带给“班长”老格里看。
老格里同样检查了好几遍，见皓仔从实验间走了出来，凑上前。
“今天的产量已经完成了，五百个义体，请过目。”
皓仔点了点头，他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心不在焉的捡起几个检查了一番，随后说道：
“装箱吧，我今天把这批货送出去。”
老格里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老板，那个，抑制剂能不能…”
“哦，是啊，抑制剂……”
皓仔缓过神来，从存储卡把20支抑制剂取了出来。
“一人一支……”
众人接过抑制剂，将其打进身体中，随后脸上轻松了许多，纷纷呼出一口气。
皓仔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要是这抑制剂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这些人相当于是在……
众人抑制完排斥热，纷纷上手将义肢装箱，心情好干活很快，不到半小时，所有的义肢都装箱完成。
“你们应该都没地方去吧，厂房旁边的两个仓库我改造成寝室了，中间是澡堂，都给你们免费提供了被褥。”
工人们欢呼起来，一脸高兴的喊着下班回家，他们终于有家之类的话。
皓仔看向勾肩搭背的工人，是啊，这才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尊重，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皓仔联系上焕，焕给了皓仔一个地址，皓仔自费了高级物流派送，将一箱箱的义体送往焕告诉他的地方。
现在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工人们从12点开始干，干了八个小时，也算是没打破皓仔对他们的承诺。
皓仔厂房外，其他的厂房还是灯火通明，没完没了的运着，机械发出宛如野兽的轰鸣，吞噬着他们的生命，皓仔怅然，如果有一天他有能力改变这些现状，他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只求苦难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