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老板，好久不见了
头很痛......
这是舒缇醒过来的第一感觉。
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衣物发霉的气味。
舒缇下意识皱起眉头，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白色的墙壁上挂满海报，全是当红影视明星路枫。
呆滞的转动眼珠子，老式大衣橱，上面还嵌着一块大镜子。
木板地上是个摔碎了的相框，玻璃碎片、废纸，明星片洒了一地。
这是哪儿？
她被人救了？
片刻后，她僵硬的坐起身子下床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人不是她，但模样却跟她生的有七八像，如果不是眼角有一颗黑痣，她几乎以为自己就是镜中之人。
舒缇愣了愣神，细瘦的手指在T恤领口扯了扯，凸显的两个锁骨落入眼底，瘦得可怜。
舒缇揉着疼痛的额角，脑子里纷乱破碎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全都不属于她。
现在是2015年。
距她离世已过去了五年。
这副身体的主人名叫江窈。
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
唯唯诺诺，活的憋屈，竟然把自己所有积蓄全部以匿名的身份用在了路枫身上。
从高中，大学，再到进入演艺圈的各种开销，都是江窈在背后默默付出。
后来因为那部《勿忘心安》，路枫一夜之间爆红，成了当红巨星。
没有人知道那部《勿忘心安》是江窈替路枫争取到的，更不可能想得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一贯狗血的剧情，路枫身价暴涨，绯闻不断，而江窈却在娱乐圈里一落千丈，成了无数人唾骂的对象，但路枫却始终不曾回应半句。
江窈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可怜虫，畸形疯狂的暗恋和路枫冷淡的眼神让她出现了精神问题，时常出现幻觉，最后才走上自杀这条路。
身后响起震动声，舒缇从枕头下面找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经纪人”，眉头蹙了蹙，隔了几秒她才按了接听键。
不等她开口吐出半个字，电话那头怒吼声就传了过来：
“你知道今晚要陪的人身份有多尊贵吗？你竟然敢迟到，是想造反是吗？”
“别给我玩什么花招，我限你十分钟内赶过来，否则你就等着赔违约金吧！”
“三百万的违约金，就算你卖身都还不起。”
那人冷笑一声啪的挂了电话。
三百万对于曾经的舒缇来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可对于现在的江窈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确实，要卖都没有资本。
舒缇叹息了一声。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她就要好好珍惜。
放弃该放弃的人，活出该有的价值！
从今天开始，世间再无舒缇，她只是江窈。
坐在出租车内，窗外的景物飞快掠过。
五年过去，帝都繁华依旧。
街边的商铺林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凌晨十二点四十五，江窈抵达目的地。
经纪人董姐站在门口，看见江窈拉着她的胳膊往楼里拽，嘴里念叨：“这次我可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儿，必须把那位先生伺候好了，否则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那是座在山中建造的别墅，地势好，坐山观水。
还没走近就隐约听见了女人的笑声，男人的低语，以及暧昧的喘息。
董姐一路领着她进去时，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俩，甚至也没有人客气地打声招呼。
夜色方启，董姐推着她：“上楼去吧。”
房间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香古色的四方桌，几个人在里面打麻将。
屋子里没有女性，所以舒缇一进来，几个男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而坐在首位的男子，则是低着头，不紧不慢地下了一局，然后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牌。
“陈总，这个人是谁？”
陈总……舒缇将自己知道的那个姓陈的名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印象。
陈述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突然开口：“来，给我拿一张牌。”
“你会摸牌吗？”
“会一点。”舒缇反应过来。
“那试试。”陈述说道。
舒缇坐在他旁边，镇定了一下情绪，才看清桌上的局势，就势摸了几张牌。
陈述原本懒洋洋地抽烟，但在看到舒缇拿出来的那张牌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舒缇紧随其后，接过了他的牌，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技术却很娴熟。
这一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却始终占不到上风。
陈述吐出一口烟雾，“不错嘛。”
“以前玩儿过。”
其中一人笑嘻嘻地凑过来，对舒缇说：“妹妹，过来帮哥打几把如何？赢了给你，输了算我的。”
接话的是陈述：“去你的，她......我一会儿还有大用处呢。”
他这话一出，没人再敢乱起哄。
但舒缇的心却没刚开始那么平静了。
大用处？
现在的江窈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十八线小明星，能有什么大用处？
舒缇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陈述将牌往桌上一甩，伸了个懒腰：“不玩儿了，去吃烧烤。”
陈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然而下了楼，院子里却没有了先前的喧嚣和欢声笑语。
京韵格调的梨木茶台。
舒缇一眼便注意到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砂杯子，神情寡淡。
五年的时间，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眉宇间依稀还能感觉出昔日那股子凌厉。
舒缇看着他的侧脸，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直到陈述将一杯饮品递到她的眼前，舒缇才恍惚回神。
陈述瞥见她，勾唇笑了笑：“那位的身份可不简单，不要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舒缇接过酒杯，没说话。
沈识聿什么身份，应该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如今五年过去，他只怕比当年更加强大。
舒缇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心中不断告诉自己。
现在的她是江窈，只是江窈。
沈识聿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到来，缓慢地转过身子，看向了她。
视线相撞，隔空交汇，他眸光微沉，嘴角轻扯了下。
他的眼神很复杂。
舒缇下意识想避开，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便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太灼热，像一根针，狠狠刺在她的心脏。
她的手攥紧了杯子，手指骨节泛白。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是因为这张脸吗？
虽然舒缇对于这五年并没有什么实感，但对于现在的沈识聿来说，他是真真切切度过了五年的时光。
其实舒缇真的很想上前问问他，在知道她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后悔舞会那天将她一人丢下。
后悔在她被别的男人调戏时，他没有及时上前帮忙。
但最后，舒缇还是忍住了。
人总要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再见。
既然已经选择以江窈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从现在起，他们就是陌路人。
最后还是陈述率先打破了僵局：“沈老板，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