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底
车子居然在地底,大概是因为撞上了那块奇怪的石头,导致地面局部塌方。我在车外看着,头顶漏出来的大片大片的月光猜想着。
福大命大,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我居然还活着。在撞上前排座椅的一刹那,我还在后悔没写遗书呢,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有什么意义呢?醒来后,我先在座位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都是一些不严重的擦伤,我摸摸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再一看手上都是血,看来全伤在头上了。
我看看我身旁的胡为,他整个人出溜在前面的座椅底下,我赶紧把他扶起来,貌似是因为在座位底下抵挡了大部分冲击的缘故。这小子好像没伤哪里,连破皮都没。妈的,这小子福气不浅啊。我再打量打量四周,车上好像就我一个人醒来了,其他人还在昏迷中。
我一脚踹开已成摆设的车门,来到车外,就看见了那天穹上漏下来的月光。
月光笼罩的正中心,就是我们搭乘的那辆破烂公交车,万幸,它在最后时刻还是保持着正立的形态,没有侧翻,否则我活没活着还不好说了。公交车除外的四周一片黑暗,我就着月光,只能看清脚下是大片大片的鹅卵石。我又感到头上一阵剧痛,我捂着脑袋,妈的,不知道车上有没有配急救箱,有没有绷带什么的给我缠着。
“这个你也许用的上。”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猛地转头,是他。
“我叫孙药,我也刚醒刚出来,我找到这个,你也许用的上。”他说。
“谢谢。”
他递过来一个一卷绷带,不知道干不干净,也肯定没有酒精消毒,不过我一点也不在乎,拿过来就往头上缠。
“你好像不会用,我来帮你。”他说。
“不用。”
“我妈妈是护士,我学过怎么包绷带。”我他妈当然知道你妈妈是护士,我也知道你会用绷带,甚至还随身带着,我原来还想着去你包里翻呢。
“不用。”
我手忙脚乱地终于把绷带给缠好了,在脑后扎了个结,鲜血洇出来配上我这灰头土脸的造型,活像打了败仗的残兵。
“你叫什么名字?”
“陈沉。”
“我叫孙药。”我知道。
“你刚刚说过了。”我说。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我们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好,特别是刚经历了这些。
“我进去看看我朋友醒过来了没。”我说,转身钻进了车里。
首先当然是看看胡为那小子的情况,他还是没醒,我先把他放在一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我在车里仔细打量着,找些也许能用得上的东西,在这荒郊野岭,警察不一定能这么快赶来,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几乎是不用猜的。周尾那两个同伙的匕首是好东西,我得赶紧把它搞到手。
我小心翼翼的来到车前端。不得不说,虽然车身在撞击后,是保持着一个正立的状态。但车的内设还是被颠的一团乱糟,座椅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和乘客们的身体挤压在一起,惨不忍睹。目光所见,已经有好几个人脑袋被开瓢了,有几个情况很糟,能明显看到脑袋凹进去了一块,以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救不活了。我看着他们,身体一阵发寒。
我找到周尾同伙们的尸体,他们正被卡在前排座椅和窗户的夹角,身体扭曲到一个不可置信的角度。我强忍着恶心反胃,在他们身上上下摸索,但一无所获,我又把目光转到他们身旁的地上。
“不用找了,在我这。”
“嗯。”我回应他,准备把胡为拉到车外,突然我看到脚旁有一张熟悉的脸,我仔细辨认着,是宋诗语。她靠在那个为她挺身而出的男生的尸体上。在车厢一众或扭曲或裹满血污的身体里,她尤其的安详,面色平静,除了脸上沾着那个男生的鲜血,看来最后时刻,还是他帮她挡住了那致命的冲击。
我思索片刻,把男生的尸体移开,将宋诗语拉了出来,移到车外。
“这是你朋友?”孙药问。
“不是,隔壁班同学。”
我紧接着把胡为也移出来。到车外后,我把他放在鹅卵石空地上,搓搓手,对手掌呼口气。
‘啪’‘啪’我双手左右开弓,连扇他两个大嘴巴,片刻后,他逐渐醒转过来。
“他妈的,你总算醒了。”看到他双眼微睁,我总算放下心来。
“我这是在哪?”他迷迷糊糊捧着脑袋问。
“在你家床上。”我没好气地说。
“在我床上怎么没有枕头啊?我的被子呢?”
“啧,你把眼睛睁大点再看看。”
“呃……我靠,我们在哪里?”
“地底。”孙药回过头,他的身后,是越来越多苏醒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