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入 暗河

此役以后‘牧师’彻底树立了威信。他俨然成为了这里的头儿，他说东谁也不敢往西，原先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也安静下来。

只是他头上的伤仍未痊愈。

几天过后，两边洞入口十几米处的蘑菇、青苔以及其他能吃的植物已经被我们采摘殆尽，不出所料，警察也一直没有出现。‘牧师’整合队伍，准备沿着洞穴继续深入。

而向左还是向右，则是依据‘牧师’对石壁上残留青苔走向的判断。水源是我们最优先的目标，经过几天的消耗，我们的饮用水储量已然见底。

“往左，那边兴许有条没干涸的暗河。”‘牧师’思考良久，指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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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沉，你觉得我们还会获救吗？”胡为在决定出发的那一天晚上，悄悄问我，那个时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惆怅。

“我怎么知道？”我盯着前方‘牧师’裹着绷带的后脑勺，叹了口气“我们要想出去，目前看来只能看他了。”

我们正沿着曾经暗河的河床前进，脚下是鹅卵石和几十年来从穹顶降落碎裂的钟乳石碎片，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前方‘牧师’手上的手电筒亮着。

‘牧师’的脚步不疾不徐，他对现在的情况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或者更像是漠不关心？

总算，走了一段后，从穹顶上落下的几道零零散散的光，把洞穴朦朦胧胧地照亮。而前方出现了一个下坡，我们还来不及感受来之不易的阳光，我们就听到下方深处传来的流水声。

‘牧师’举手示意叫停了队伍，“小心点，下面是一个竖井。”

‘竖井’是喀斯特地貌中连接各层的纵向通道。

现在有两个好消息，一是我们终于找到了水源，二是只要顺着暗河，我们总能找到地表的出口。

而坏消息就是竖井可能很深，有记录最深达到千米。

“下面可能很深，这么多人下去不方便，绳子给我。其他人原地休整。”‘牧师’说，接过旁人递来的绳子。“你跟我一起吧，拿着水桶。”他指了指我，我一脸茫然。

“叫你呢，跟我一起下去，有水的话，我们打一点上来。”‘牧师’又重复一遍。

“噢噢”我应着，已经有人把两个水桶递到我手上了。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跟紧我，注意脚下。”‘牧师’说，手电筒打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光圈几乎就在他脚下。‘竖井’可能就在我们下一步脚下，一脚踏空就一命呜呼。

“你头上伤还好吧？”我问。

“集中精神看脚下，别多嘴。”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路向下，水声越来越汹涌，喀斯特溶洞的典型景观也逐渐重现，我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浓郁的水汽。

很快‘牧师’提醒我，“到了。”

我心下一喜，顺着手电筒的光柱，只看见下方近乎垂直的岩壁下，是一条极宽的河流，几乎望不到边。欣喜过后我又感到失落，看来顺着暗河出去的愿望落空了。

“把手电筒举着，绳子再找个结实的地方绑着，我看你也没力气拉动我。”他说，已经把绳子缠到腰上。

我找到地上一块凸起的钟乳石，将绳子绑上去，又举着手电筒来到‘牧师’身前，此时他已经一步深一步浅的探脚下去了。

我在尽头拉着他的绳子，把手电筒的光往下探。

“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你吗？”他问，声音从幽暗的石壁下传上来。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因为我看得出，你是这里最有求生欲的人，换句话来说就是最不想死。”他说。

我想着，最不想死的人不是胡为吗？昨晚还问我有没有出去的希望来着。

“何以见得？”我问。

“你身上有股极强烈的欲望。你想完成的事还没完成，所以你不会容许自己这么轻易的死掉。”他轻描淡写地说，“而这样的人，是不会突发神经病，给我什么意料之外的。”

“哈哈，你猜错了，我只是没找到机会死，”我笑着，“如果我死的时候，倒在一个美女的怀里，死在牡丹花下，我可是非常愿意。”

“如果你想的话，主会保佑你的。”‘牧师’好像没有理解我的冷笑话似的，语气凝重，难道神职人员提到神就必须是这样吗？

“把水桶拎上去吧。”他说，拉了拉绑着水桶的另一条绳子。

我暂时放下手中绑着‘牧师’的那一条绳，把水桶拉了上来，在手电筒光下，水很清澈。我把绳子绑到另一个空水桶上，又缓缓降到‘牧师’身边。

“周尾同伙的匕首，你们藏哪儿了？”他语气漫不经心的问。

“我不知道，不是我拿的”我说。

“别装了，肯定是你们几个。”他说，“我不是想拿过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定要藏好了，在这种时刻，谁都不能相信，能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武器。”他说完，装满了另一个水桶。

“这下面还有盲鱼，我们得想个办法加加餐。”他说。

我把水桶拉上来，放到一边，又把他也拉上来。我已精疲力尽。

“休息休息吧，我知道你很渴了，要不先喝点水？”

“不用了，等大家一起喝吧。”

“又没关系，不够了我们不是还可以继续灌嘛。”‘牧师’边说着，边用手电筒照着四周打量环境。

突然，在微弱的反光中，他脸色一变，快速将脚下的一个东西踢进暗河。

我看到了，那是一个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