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049章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仅仅半夜的时间,大非岭就变成了冰雪的世界,无论是草原、还是丘陵,到处都披上了银装。
薛仁贵骑着战马,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巡视全营,看着不少将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的心情非常沉重。
为了抵御寒冷,将士们不仅穿上了所有的衣服,还把被褥披在身上,唐朝的时候,棉花还没有大规模普及,被褥里的填充物并不是棉花,而是兽皮或者是麻纸,这种被褥坚韧且能保暖,更多的被褥里填充的其实是羊毛。
好在大唐的府兵都是地主出身,他们在出征的时候也知道这边昼夜温差大,大都携带了羊皮褥子。不过因为是夏天,这些羊皮褥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准备了,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携带。
没有被褥的士兵,无奈之下只好背靠着背取暖,巡视完全营,薛仁贵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对大军有影响,但并不致命的。
致命的是,他们本来的粮草不多,因为这场暴雪,消耗会成倍增加。
中军大帐里,薛仁贵望着众将领道:“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史那道真道:“回禀大将军,这场暴雪明天天亮就会停止,这场雪最迟后天中午就会融化干净!”
“这是好消息!”
薛仁贵道:“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咱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原本可以坚持八天,现在看来,三天都够呛!”
薛仁贵望着郭待封道:“郭副将!”
“末将在!”
“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薛仁贵虽然是寒门出身的将领,也知道朝中的动向,郭待封跟他不一样,郭待封是勋贵出身,犯了再大的罪,只要没有投降叛国,都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并不想把郭待封往死里得罪。
郭待封听到这话,内心里非常激动。
薛仁贵道:“本总管给三千人马,半个时辰后出营,袭击吐蕃大营,务必制造更大的混乱!”
郭待封道:“末将领命!”
薛仁贵深知,他们现在陷入绝地,哪怕是撤退,也没有机会,吐蕃大军骑兵甚多,占据着骑兵速度上的优势,他们这数万人马根本就逃不掉。
想要破局,唯有死中求活,那就是趁着现在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决死向吐蕃人发起进攻,只不过积雪会给将士造成麻烦,很难取得出其不意效果。
郭待封其实也明白,他这一路三千人马出击,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恐怕是薛仁贵亲自率领的主力人马。
大非岭大营向西,是道跨度非常大的缓坡,这也是这段时间吐蕃大军进攻大非岭唐军大营失利的真正原因。
好在大非岭的坡度不大,要不然,肯定会给吐蕃军队造成更大的麻烦。
郭待封率领三千骑兵出发的时候,暴雪已经变小,不过雪粒子打在脸上,依旧生疼。
郭待封非常骄傲,他还是有骄傲的本钱,他将手下的两个校尉,率领六百名骑兵率先向吐蕃大营东南角的位置发起进攻,很快吐蕃人发现袭击他们的唐骑很少,判断这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袭扰。
于是吐蕃很快派出四五千名骑兵追击这支五六百人的唐军部队,在吐蕃军队出营莫过三里多地的距离,郭待封的伏兵开始杀出,左右两翼包抄,很快这支四五千人的吐蕃人被陷入了被动。
就在论钦陵也被惊动的时候,这场诱敌、伏击战进入了尾声,取得大胜的郭待封,率领两千余骑来到吐蕃大营前,耀武扬威。
郭待封成功地完成了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在这个时候,薛仁贵从大非岭绕路,经过五十多里,终于绕到了黑马河河畔,这里是吐蕃人后营,距离大非岭前线足足三十多里。
薛仁贵率部突然杀出来,吐蕃放在后营的部队,其实都是临时征召的战奴,战斗力差,装备也差,战斗意志也不强,他们都是奴隶,根本就没有吐蕃贵族所谓的荣誉感,很多吐蕃军队被杀得节节败退,
“放弃牛羊撤退……”
薛仁贵也没有追击,他的目光就是为了缴获吐蕃人的牛羊,以战养战,他的目的达到了,等论钦陵反应过来的时候,吐蕃军队损失三千余匹战马,还有牛羊上万只。
看着后营一片狼藉,论钦陵气得连砍了十几名将领,虽然负责后营的穷波拉桑杰没有被斩首,却也挨了三十鞭子。
论钦陵反思道:“薛仁贵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一定要小心!”
赞婆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凉州和秦州方向,根本就没有支援薛仁贵的意思,我们有时间,可以跟他们慢慢磨……”
论钦陵点点头:“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
凉州城,经过三天时间的准备,凉州大都督府各部完成了部队集结,在这三天时间中,李贤也被斛斯政则晾了三天。
此时的李贤已经成了凉州城的笑话。
“咚咚咚……”
凉州大都督府内,十六面聚将鼓开始响起。
随着聚将鼓声响起,众将领闻鼓而来。很快最先来到的一名将领满身酒气,望着门口值守的校尉道:“娄致果,今儿这是什么意思?喝得哪一出啊?”
“黄游击,您最好去洗把脸,可不是闹着玩的,紧急军情!”
黄游击,本名黄勋,上府折冲都尉,听到这话,急忙过去洗脸。
越来越多的将官来到都督府节堂前,众人都不认识李贤,有的只是下意识地看了李贤一眼。
李贤望着这些将官,有一种错觉,这真是大唐的将领吗?
要知道,这些陆续过来的将领,有的满身油腻,有的一身酒气,还有的双手沾满泥巴,更有甚者,脸上还印着胭脂粉,应该是刚刚从那个女人身上刚刚爬起来的。
凉州大都督府各折冲都尉、将军纷纷来到大都督节帐内。
“拜见长史!”
斛斯政则此时一身戎装,来到大堂上,他的眼睛愈加眯缝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诸位都请听清楚了,自此刻起,全城戒严,凉州大都督府诸部,从现下起在戒严解除之前不得调动一兵一卒,没有许可,哪怕是一只鸟都不许飞出营去,所有军官必须集中待命,戒严期间不得给部队下达任何命令,否则本将军认得他,弟兄们手中的刀子须认不得他!”
众军官面面相觑,正在诧异。
“且慢!”
众将领下意识地望着李贤。
李贤在一众侍卫的拱卫下,走到大堂上。
斛斯政则躬身施礼:“左监门卫大将军、凉州大都督府长史、知陇右左十四监等牧马事、上柱国斛斯政则,拜见大都督!”
李贤一脸严肃地道:“老将军不必拘礼!”
韦高杰站在李贤身后,手中捧着节鉞。
李贤道:“人都齐了??”
斛斯政道:“回禀大都督,凉州大都督府都尉以上将弁,都在这里了!”
李贤点点头,打开札子:“那就开始吧!”
斛斯政则率先躬身:“臣斛斯政则,率凉州大都督府上下将弁,恭迎大都督府!”
李贤道:“给我拿下!”
两名雍王府侍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斛斯政则的胳膊。
斛斯政则猛然抬起头,盯着李贤:“大都督,您这是何意?”
李贤泰然答道:“本王此来,是来捉拿贺兰敏之一案漏网的叛逆!”
斛斯政则大呼:“老臣冤枉!”
“冤枉不冤枉,请老将军到大理寺去说清楚!”
李贤摆摆手道:“带下去!”
“遵命!”
李贤望着众将领道:“本王以凉州大都督命令尔等,调八千虎贲,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