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灾

浮岚低头一看。

门推不开，是因为大雪已经将门口都堵起来了。

心里最坏的猜测成了真，崔檀声脸色难看，迈步出门，一脚下去，小半条腿都没入了雪地里。

她眉心拧起。

是雪灾。

前世这场暴雪降临于元宁十二年的初春，在一个寒夜压垮了流民简陋的屋舍，死伤数十人，最后引起暴乱。

大雪整整下了两个月，死在这场灾祸中人不计其数，整个大燕伏尸百万。

可现在是元宁十一年。

怎么会这样？

她全身发寒，但脑海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理智，一把攥住浮岚的手。

“去把贺明渊和青霜姑姑请来，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场灾难提前了整整三年，但她既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就做不到冷眼旁观。

浮岚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进去穿了衣裳便往外跑，在雪地中艰难地跋涉。

大燕京城陷入酣睡中时，大雪越来越大，连屋顶的瓦片都深陷下去，只待下一次便要彻底坍塌。

被半夜叩响房门的时候，贺明渊一肚子火。

他披衣开门，张嘴就呵斥：“大半夜的做什么！”

但浮岚冷冷地看着他，侧开身体让他去看身后的大雪：“暴雪来了，夫人请侯爷去一趟她院里，有事需要和侯爷商量。”

贺明渊话卡在了嘴里，目光从院子里堆积的雪地里扫过，也觉得不对。

到崔檀声院子里的时候，屋内炭火燃烧着，清脆的爆响声中，四方蜡烛终于让屋内亮堂起来。

崔檀声披着氅衣，青霜坐在旁边，两人像是已经说了一会儿话，都是面色凝重。

“檀声，你这大半夜的是做什么？”

贺明渊半夜赶来，有些不满，但是在青霜面前不敢明目张胆，只好坐在旁边。

就这么一会儿，外面的雪更大了，连屋内炭火炸响的声音都快要被雪声盖过去。

崔檀声心中很沉重，她顾不上贺明渊的态度，直白道：“我离京的日子里曾听村庄上的人说今年可能有连绵不断的暴雪，他们看天吃饭，这方面很少出错。”

她的目光看见外面那刺目的白，语气很严肃。

“今晚这场大雪就是预兆，这是雪灾。今夜不会停了，等不到明早就会有百姓的屋舍被大雪压塌，必须即刻进宫禀报陛下和姑母。”

前世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第二天醒来，整个上京死了很多百姓，从百里外传来流民暴动的消息。

她言之凿凿，贺明渊却只觉得可笑。

一个女子罢了，听了几句那些平头百姓的胡话就觉得自己可以指点江山了？

别说崔檀声一介后宅妇人，就是村庄里那些穷酸农民又知道什么，朝廷大儒、钦天监、探花榜眼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难不成比这些官员还要明白吗？

他面露不悦：“宫内宵禁，非特赦不可出入。檀声，那些山野流民的话怎么能当真，你这是胡闹。”

这人一贯是瞧不起别人的，崔檀声本来也没对他抱什么希望。

她将手中的茶水磕在桌案上，目光冷冽，不打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