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阴谋
虽然不至于有生死之危，但目前发生的种种，却对寇淑的计划影响很大，原来她的方案是发动几十个低级宦官簇拥刘胜抢入章德殿，造成既成事实，这属于搞突然袭击，是有备打无备，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能力搞事。
但现在皇帝搞起了平衡，寇家立刻成了萤火虫，寇淑想隐藏身影，难度就大了许多，邓后是一流的女政治家，她必然有所防范，如此一来，搞事最重要的环节，突然性就没有了。
一旦没有了突然性，寇淑很难强行搞事，她没有这个实力，郑众、蔡伦这一类功成名就的宦官不会明确站在她一边，对宦官们而言，未来的皇帝是平原王，还是其他皇子，都是皇帝的儿子，压根没什么区别，凭什么冒险？
不要说郑众、蔡伦，哪怕是她亲爹寇釐，也不敢乱来，他就算监羽林骑又如何？他能拉起几个人，而到了夜晚，宫门一关，羽林骑想入宫，那是做梦。
寇淑此前的方案是动员一些人，以儿子探望老子的名义进入章德殿，皇帝病重，儿子探望老子天经地义，更不要说还有汉武帝晚年戾太子的教训，平原王探视完全说得通。
这样做的风险也有限，就算邓氏知道平原王有其他想法，也不能把平原王如何，自然也容易动员低级宦官，反正是低级宦官，成了，一步登天；输了，也不至于被成批杀头，低级宦官也容易发动。
但如果平原王也被看管住，再用这个名义就比较难了，只能是外面的低级宦官自带干粮搞事，但这种可能性同样很小，都是皇帝儿子，低级宦官凭什么站在平原王一边？平原王对他们有恩，还是有德，值得他们冒着被夷三族的风险搞事？邓后在宫中的声望也很高呀！
说到底邓后就算贪恋权势，立幼子为帝，合法性不存在任何问题，东汉自开国以来承继皇位的都不是长子，都是子以母贵，而平原王的母亲身份相当的尴尬，是当年陪皇帝试婚的宫女，一炮命中，又因为早产，平原王多病，不被皇帝待见，已经早早过世，自然比不得皇后养子……
所以寇淑思前想后，觉得要调整一番，虽然要继续拉拢宦官，增强实力，但绝不能盲目动手，相反要尽可能低调，自己父亲那边要和邓氏几兄弟搞好关系，绝不能让邓氏不满。
自己名义上养在皇后宫中，勉强算是皇后养女，也要多多往来，尽可能拉拢关系，如果能获得邓氏的支持，让平原王顺利接班，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邓氏扶持幼子登基，她未来还是有机会的！
那等孩童甚至是抱在手里的娃娃想在汉宫顺利长成，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寇淑不动手，也容易夭折，就当今皇帝那个身子骨，能出好苗的可能性太小了，若真得出现了奇迹，寇淑也可以想一想其他办法……
一旦幼子驾崩，邓氏若是立平原王自然好说，若是想立刘祜，必然授人以柄，此时寇淑就可以比较轻易的发动蔡伦，还有低级宦官们搞事，而且还符合大义，哪有儿子不立，立侄子的道理。
但要想搞事，需要时间串联，这就必须出现一个时间差，换句话说，刘祜绝不能留在京中，他必须随着清河王前往封地。
邓氏若想立刘祜，唯一的办法是隐瞒幼子驾崩的消息，然后派人秘密迎接刘祜上京，这就会空出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足够各种串联，她不相信蔡伦会坐以待毙。
寇淑知道邓氏是个聪明人，若是刘祜或者其他王子不在京城，她未必敢冒险，到时候册立平原王的可能性很大，说到底邓寇是姻亲，就算她立幼子得罪了平原王，寇淑居中调解，邓氏倒霉的可能性也有限。
思前想后，寇淑觉得必须调整目标，和邓后如何斗智斗法，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刘庆，乃至于其他在京诸王全部赶回封地，绝不能留一个王子在京。
按照汉代相关规定，诸王成年之后应该就藩，不过当今天子父母早亡，很在意兄弟感情，恰好其祖父明帝继位后，留亲兄弟东平王刘苍在京辅政，还拜为骠骑将军，刘肇以此为故事，把兄弟们都留在京中。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提意见，但天子都舍不得，他甚至还经常和刘庆讨论大小政事，而刘庆也做得十分漂亮，皇帝越是宠信，他越是小心谨慎，甚至到了夙夜战栗的地步。
每当在朝会之上，刘庆就穿着侯爵级别的衣服，而且经常对旁边的人说：“我确实是一个国王，但车马器物已经足够了。”
寇淑听说这些朝中掌故后，就明白汉和帝对自家这个兄弟既有感情，又有一些忌惮，毕竟是废太子，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天子怎么可能没有防范，要不然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公开平反刘庆母亲宋贵人，给予谥号呢？
但皇帝和兄弟有感情，又要面子，按照制度要求诸王就藩，或者说刘庆的坏话，乃至于制造舆论，实际上都不容易，皇帝也不愿意相信，那么反其道而行之呢？
若是有人上书，说刘庆有东平王刘苍的品德，应该效仿故例，任命他为大将军或者骠骑将军辅政，位在三公之上。
然后又说刘庆的儿子刘祜有一系列美德，还说刘祜出生的时候，有一条蛇什么在家门口经过，蛇突然凭空不见，然后刘祜就出生了……
寇淑相信只要有人搞出这样一份奏折，朝野必然一片哗然，此时就算皇帝刘肇再挽留，刘庆也会坚持上书就藩，绝不敢在留在京中，而皇帝也不可能真挽留，有些事绝不能放在台面上，否则就会引发不好的猜想。
寇淑知道，因为皇帝事后肯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所以上书人最好是刘庆身边的人。
这个人需要有一些文化，但读书不多，才会犯下这等明显的错误，所以不能是刘胜母家诸宋，人家是书香门第，一点都不傻。
刘胜身边那么多人，有这样那样的坏毛病，比如喜欢赌博，喜欢喝酒，喜欢嫖娼这一类的人肯定有，可以派人投其所好，诱骗他写奏折。
此时就算皇帝查到这些，也查不到寇家头上，嫌疑人实在太多了，朝中重臣不喜欢皇帝这样乱来，与清河王有仇的大宦官蔡伦，寇家压根排不上号，因为论皇位传承，平原王只要不死，怎么也会排在刘祜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