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受气包的忧心
迎春见到裴济安的视线望过来，将身子往后一倾，想要闪躲过去。
却也很快意识到，王裴二人都已发现她，便只好又将身子挪了回来，轻声走了进来，向裴济安和王熙凤分别问候。
裴济安对迎春的印象里，这小姑娘大抵就是个小受气包。说是温顺也好，说是懦弱也罢，总之是很容易受欺负的一个，稍微受惊，就容易如小鹿般逃缩起来，受了欺侮，也都是能让就让，一点不敢反抗的。
因此见了她，说话也温和的多。
裴济安和声细气地道。
“有什么事就慢慢说，不要怕。”
王熙凤子在旁边观察着裴济安的脸色，看出他对迎春应该算是有好感的，因而满是热情地迎上去，将迎春搂在自己身边，道。
“妹妹一个人来这里，想必是受了什么委屈，哪个不开眼的惹了你，只管说与姐姐，姐姐替你扒了他的皮才是。”
迎春听到王熙凤这么夸张的说法，吓得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谁欺负我。”
王熙凤倒是不依不饶，只愿多表现一下才是，因而接着道。
“我早听说了，你手底下哪些下人，个个都被娇惯坏了，一个个比主子还难伺候了，妹妹你不必怕的，只要你说，我不过半日就把她们全换了，替你换些省心捋顺毛的来。”
“真没有，真没有。”
王熙凤见裴济安不语，便也不再这块纠缠，只继续对迎春道。
“没有便好，若有的时候，只管与我说，万不可有因怕麻烦不敢说的，万一她们骄恣起来，伤了你，岂不是也伤了我的心！”
说话之间，语气里满是心疼，也不知道几分真假。
迎春见了王熙凤这般模样，也难免感动起来，微微起身，轻轻抱住王熙凤，反安抚起她来。
王熙凤见这场面，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没脸没皮的玩意，妹妹你直说你因何而来就是。”
迎春还不放心王熙凤，仔细又瞧了瞧她，见她伤心神色的确全无，这才道。
“本不想麻烦嫂子的，但想来想去，也只有嫂子这里一个来处，因而才过来了。”
顿了顿，接着道。
“嫂子需得答应我，听了这事，只与建议我就是，万不可生起气来，打人赶人一遭的，既气坏了嫂子的身子，又闹的府里不得安静。”
王熙凤轻轻抚了抚眉，笑道。
“你只管说，过几日便是老太太的寿辰，任她们闯出的多大的祸来，我也断不会与她们算的。”
裴济安在旁边撑着下巴听，忍不住看了王熙凤一眼。
迎春的意思，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发现的事情，只是来找王熙凤要建议。
王熙凤说的话，看似是不管，其实只是这几天不管而已，这几天忙过来了，还是要算账的。
不过迎春显然没听出这显而易见的一层来，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有个丫鬟，叫......总之，是有这么个丫鬟。”
“怎么？”王熙凤见她不想说，也不催问，只轻挑眉问道。
“今日里，不是因姐姐的事，嫂子把各院人手调去了一些吗？这边我要找一个小物件时，半日没找到，问人时又都不在，我又急着用，就翻了几个丫鬟的箱子，哪知道在里面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王熙凤催道。
“见到了男人的缎鞋，又有锦带袜的......”
王熙凤听了，忍不住冷笑道。
“倒是好计较。既有鞋袜，想必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竟一点不知的。”
迎春见王熙凤语气不太对，连忙劝道。
“嫂嫂不必生气的，也并不就如我所说这样，也可能就是我看错了也也未可知，就是没看错，也未必就是如嫂子想的那样。”
王熙凤脸上依然含笑，语气微冷地问道。
“自然，自然，说是其他缘故也未可知。”
迎春也察觉到王熙凤语气变化，整个人略略朝后缩了一点，说话的气也弱了许多。
“我只是想来问嫂子，这该如何询问，如何处置才是妥当的。”
王熙凤道。
“你若方便，只将名字交于我来，我来替你处置。”
说完，嘴里又轻轻小声念了句。
“猪油蒙了心的东西！”
迎春听了，小臂轻轻颤了颤，低首不语。
她显然是不想让王熙凤来处置的，来问王熙凤，应该也只是觉得王熙凤见多识广会处事，必有妥善法子。
如今听王熙凤的语气，明显是想出手严惩的意思，便已经后悔说出来了。
但要对着王熙凤说不方便，她又没这个语气，只好不语不应。
裴济安见迎春急的恨不得站起身来原地打转的样子，也是笑道。
“罢了，我替你嫂子问吧。”
迎春听了，轻轻点点头。
“你觉得这丫鬟，该不该领罚？”裴济安问道。
迎春想了想，答道。
“自然是该的......”
“但你是不是觉得，不想把她赶出去，也不想把她罚的太惨？”
迎春点了点头。
“但你是不是又怕，不重罚的话，她还和这小厮往来，弄得不干不净的？”
迎春连连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这个丫鬟是不是叫司棋？”
迎春猛地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裴济安。
王熙凤坐在旁边，表情比迎春还夸张。
这怎么可能？
司琪这个人她倒是认识，是贾迎春的大丫头，长得高大，做事利落，之前王熙凤还夸过她的。
但裴济安才来几天，连这样一个小丫鬟都认识了？而且还一下子猜出了迎春说的人是谁？
王熙凤只觉冷汗直冒。
难道，整个荣国府，甚至是整个宁国府都有他的眼线？所有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惊惧之余，忍不住又一阵难言的喜悦，心道还好自己真对他生了忠心，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否则.....
王熙凤轻轻扶住迎春，只觉一阵后怕。
裴济安倒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把王熙凤吓成这样。
他只是依稀记得，迎春的丫鬟司琪在后面抄检大观园的时候，是被找出了男人鞋袜，还有同心结和书信一类的东西，这才如此问的。
这个叫潘又安的小厮，应该是还没到东西被找出来，只是被一个丫鬟看到了二人私会，就吓得连夜跑路，把司琪一个人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