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开启
路明非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言灵被收回进了脑海。
“路明非，你刚才是和什么人联系上了？”埃德蒙多此时惊喜异常，本来想着至少要被困在这处遗迹很长一段时间。
埃德蒙多甚至做好了勒紧裤腰带饿肚子的打算，什么排泄物说不得也要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没曾想，这还没有半个小时过去，居然有能够联系上的人！
“联系断掉了……”路明非苦笑。
“老艾（埃德蒙多），你可不要误会，现在能够联系上外界，只证明了一件事情。”路明非伸出一根食指，也不知他们能否看见。
“那就是咱现在并没有被困在「尼伯龙根」之中。”
“这不是大好事嘛。”埃德蒙多回应道。
“你说的没错，按照现在的条件来看，我们的处境确实安全了不少。”路明非先是赞同对方，而后话锋一转：“可是我们确实被困在了青铜城的遗迹之中，我刚才略微探查，发现此城的半径达到了五公里，而且四周全部被青铜城墙围成了一个六面体，暂时没有找到出口。”
“怎么可能……没有出口？我们当时不是就是从一处山洞进来的吗？”汤姆举起手来问，声音颤颤巍巍。
“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整座城或许都是一处巨大的机械，它的地理空间会在特定的条件之下做出改变，也许我们当时进入的洞口，就是这座机械城市故意留下陷阱也说不定。”路明非说道，不顾汤姆此时煞白的脸。
“路明非，你就不要吓唬我们了。”埃德蒙多打断了路明非：“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放心，我们肯定听你的指挥。”
“是这样，我的言灵消耗的差不多了，短时间内不能够继续代替人的探索。但是，它也大致的探出了方向，我提议，我们用这段时间，向可能是出口的方向移动吧！这样的话，我们可能更加容易获救一些。”路明非缓缓道。
“然后，老艾，一路上的安全就拜托你的「镰鼬」了。”
“好说好说。”
听见路明非拜托自己，埃德蒙多忍不住兴奋起来，不复一开始领队的严肃模样。
“这样，我们先和同伴告别吧，待会就出发！”
……
三峡水下。
叶胜悬浮在幽绿色的水中，抬头去看上方，射灯的光迷失在幽绿色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头。除了正前方，那里矗立着一面青铜巨墙，向着上下左右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无限大。
人长期处在这种单调压抑的环境里，视觉和听觉会在单调的阴沉色彩和深水压力之下，令人产生胸闷，难以喘息。
叶胜打算说说话，不让自己在这个郁闷的环境在待着。
“感觉怎么样？会难受吗？”叶胜问。
他和同一组的女生的潜水服中间连接了一条通讯线，可惜隔壁这娃只是回应了一声就没了声响。
看来是不愿意多说话，但是透过潜水的面罩一看，女孩的脸色呈现不自然的红晕，但是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不见。
叶胜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多说了，她的身体状况可比叶胜他现在要糟糕的多。
不过好在来自叶胜的头顶之上有一束光打了下来，三个人影正向他们游来。
领头的曼斯教授没有说话，而是敲了敲自己头盔面罩致意，吐出一串气泡。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怀孕九个月的女人，他特制的潜水服在身前有一个硬质透明材料的囊，里面是穿着超小号潜水服的婴儿。
在这种成人也会不由自主惊惧的水下，婴儿神奇的没有哭喊，他缓缓地转头四顾，瞳孔中流动着淡金色的微光。
曼斯带着新的信号线，接好之后，给叶胜和搭档更换了氧气瓶。
“你还能感受到路明非么？”曼斯首先发问。
“不能，这座青铜城似乎是活动着的，就感觉他的位置被挪移走了。”叶胜回答。
“而且这墙壁里面有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到，进去的那条「蛇」围绕着什么在游动。它很恐惧。”叶胜向曼斯解释。
曼斯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恐惧……能让「蛇」恐惧的，是诺顿本人的坟墓么？”
“那路明非……”
“那路明非怎么办？”一道声音此时插入两人的聊天。
叶胜抬头一看，灰色的眼睛，面庞是雅利安人的特征——原来是芬格尔。
芬格尔身后还飘着两个人，分别是酒德亚纪和凯撒。
“没事，反正叶胜你也要进这青铜墙里，我看里面光能遇见诺顿也不是什么好事，碰见了路明非那你得多开心。”
“教授麻烦不要开这种玩笑，叶胜现在可是很严肃的。”酒德亚纪加入了频道的沟通。
此时凯撒帮助叶胜搭档离开深水，等到凯撒重回水底时，在青铜城墙的墙边行动的三人组的潜水头盔挨在一块，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嘿！凯撒兄弟！”其中一个潜水衣朝他摇了摇手，“教授在青铜墙上发现了一只镇守活灵，看来进去的入口有了，现在我们正等你呢！”
凯撒看了看芬格尔，这个老学长一点矜持也没有，只能说不愧是卡塞尔历史上第一个“F”级选手。
凯撒加快速度潜下来，到达准备的位置。
因为酒德亚纪也在，叶胜的心情好了很多，和曼斯教授都开起了玩笑。
“嚯！钥匙！”叶胜拍拍曼斯的肚囊去逗那个婴儿，“教授你看着活像一只潜水的袋鼠。”
“那你像一只跑我这里来偷小袋鼠的狐狸！记住，氧气瓶能够支持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曼斯竖起两根手指，“做好准备，我要开门了。”
曼斯闭上眼睛，伸手按在青铜壁上，低声吟诵。像歌唱又像咆哮，磅礴之音直接穿透了叶胜和亚纪的脑海深处。曼斯猛地睁开眼睛，做了一件普通潜水员看到会吓得心脏停跳的事情，他在水下120米深处，打开了自己加压潜水服的面罩。这会让巨大的水压直接作用在他脆弱的人类身体上，他血液里每一个气泡都会争相往外逃逸，可能爆掉他的血管。
水中轰然回荡着曼斯的声音，这一刻，他释放了言灵。
「无尘之地」
围绕着曼斯的江水旋转起来，一个透明的水壳以他为中心迅速地向外扩大。直径数米的球形空间里，水被强行排开，涡流围绕着他们高速地旋转，曼斯氧气瓶中泄露的高压氧气填补了这个泡里的空间，他们居然站在了空气中！
曼斯的手触及的地方，如同朔风吹过青铜墙壁的表面，大块的铜锈被剥下，露出崭新的金属表面，泛着过了油一样的青黑色微光。
墙壁上的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这是幅怪异的图画，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宝贝，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曼斯用钢爪吊在青铜壁上，小心地从潜水服的腹腔里抱出了婴儿。
寂静一片，只有水涡高速旋转发出的“哗哗声”。这个黄金瞳的宝宝沉默了很久，努力地弯腰站了起来，立在曼斯的手掌上。他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小，叼着一个奶嘴儿，穿着印着大大小小奶牛的连身婴儿服，脑袋上还只有些稀稀疏疏的胎毛。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挺直了腰背，肃穆得像是个神父。
他凝视着那个人的脸，慢慢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以一根手指点在那张脸的眉心。
眉心的青铜凸起划破了婴儿娇嫩的手指，血漫过那张痛苦的脸。一瞬间亚纪看见那张脸扭曲了，透出欢喜的表情。叶胜伸手一捞，接住了婴儿嘴里落下的奶嘴，低沉得仿佛巨钟的声音正从孩子的嘴里涌出，青铜壁隐隐地共鸣起来。
婴儿的血涌入青铜人面的嘴里，仿佛被强力吸噬，婴儿却以殉道者的漠然姿态站立着，完全没有失血的痛苦表情。他微微俯身，像是要去亲吻青铜人面的嘴。曼斯抱住他，强行阻止了这个让人悚然的行为，拿出止血绷带，小心地层层裹在婴儿的小指头上，拍拍他的脸蛋，“钥匙，足够了，你太棒了。”
青铜人面吸噬了血液之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打哈欠似的。青铜壁深处传来金属加热碎裂的可怕声音，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漆黑洞口出现在青铜壁上，上下都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绝不是人类的牙齿，一枚枚锋锐得像是匕首。
“这就是入口了。”叶胜低声说。
“炼金术的伟大成就，用最纯净的物质容纳精神，而后作为这里的守卫，”曼斯说，“这是个活灵，只有高纯度的龙族血液会让他暂时地满足，你们有大概两个小时，活灵是会闭门的。”
“大概？”叶胜说，“那么不精确？如果是探索月球，你能说大概还有两小时月面降落么？这里面可比月面还要危险！”
“那就节省一分钟用于讨论的时间吧，”曼斯说，“我现在就解除言灵，通道灌水之后你们就可以进入了。”
在叶胜和曼斯讨论的时候，守门的活灵被喂饱了血，这座传说中的青铜城再次运作起来。
走在漆黑隧洞中的路明非明显的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持续的颤抖，逐渐的，脚下的所受到的重力开始移动到了他的侧腰，仿佛一瞬之间一行人都来到了太空，狠狠的砸在了石壁上。
“啊！”身后的老唐发出痛呼。
“怎么样？老唐！”路明非大声问。
“被尖石头扎在腰上了，感觉挺深的。”老唐忍痛，咬着牙齿嘶声道。
可是隧洞外部传来的噪声太大，除了紧紧贴着他的汤姆，其他的人都没有听清。
隧洞再震，原先已经移动到了腰部的重心此时再度转移，移动到了头顶的位置！
又是一摔，众人几乎是摩擦着原本的石头壁，一路滑倒到了原本的洞顶，除了老唐——他因为伤口被长而尖锐的突出岩石挂住，此时正倒霉的被倒挂在半空中。
见此情景，路明非暂时没有想救下这处于尴尬又危险的境地的老唐，因为现在大家都是自身难保。
但是他大声的提醒道：“老唐，你先抓住附近的石头，别给甩起来伤口割扩开了。”
“听见没！赶紧去找周围的凸起的石头，抓住了别再给摔下去。”埃德蒙多依葫芦画瓢，提醒其他人道。
当路明非以为现在这条隧洞会如同滚筒洗衣机工作一般的继续翻滚时，他却听见了身下传来了明显的机械传动的噪声，紧随其后的是金属大门被缓缓推开的摩擦和大铁门内部应力迸发产生的振动的声音。
随后，路明非抓住的，他本以为坚固的隧洞石壁开始塌陷，几人完全没有时间去反应和逃脱这片洞顶。
挂在半空中的老唐看得真切，原来隧洞之外竟然完全是由青铜所铸成的建筑支承，随着这支持力远去，隧洞的石壁顶随着自身的重力开始坠落。
而失去两端压力的聚合，这块大石板也开始分崩离析，化整为零成了无数个小石块，在这缓缓向下推开的青铜大门上急速滚落。
而路明非和其他三个人在打开的巨大青铜门的衬托之下，渺小的仿佛是主人开门时飞入的蛾子。
老唐没没时间多观察这几位朋友了。
因为他抓着的石壁没了地下的支持，也逐渐开始向下滑落，一路掉进正在缓缓打开的青铜大门之中。
……
婴儿眼睛里的淡金色褪去。他举起缠着绷带的手指到自己面前，惊异地看了一眼，忽然咧开嘴号啕大哭起来，哭声大得好像雷鸣似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哦哦哦哦，别哭别哭，宝贝儿辛苦你了。”曼斯一副无奈老爹的表情，把婴儿放回肚囊里。
“记住，两个小时。”曼斯看着叶胜的眼睛，再一次叮嘱，“龙王诺顿还没到苏醒时间，目标是找到他的卵，但如果不能，就直接毁掉。”他递过一个黑色的铁盒，“装备部给的东西，炼金设备，能毁掉卵，引爆前要避开至50米。”
叶胜竖起大拇指，曼斯重新戴上了头盔。言灵解除，巨大的空气球一瞬间碎裂为无数的泡沫，急速向着上方升起，汹涌而来的水冲得叶胜几乎无法呼吸。而作为教授的曼斯居然如游鱼般敏捷，在青铜壁上借力，刺入水中，同时开启了背后的水压助推设备，高速离开。